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二十年一度的“默朗欽莫”大會,終於要在“拉古喀爾臺”正式召開。

    王一早早來到會場,只見周邊無數彩旗經幡,迎風飄揚。

    身着各色法衣的喇嘛們,分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穿行在遊人之中,氣氛看似和諧,實則涇渭分明。

    這一天,庫市遊客量達到歷史頂峯。到處都可見官方和志願者在各處維持秩序。

    或許老百姓們自己都沒有發現,怎麼一夜之間,大家都這麼有閒有錢,願意跑到這麼遠一個地方,就爲了看幾個喇嘛吵架。

    但回頭想想,又會不斷安慰自己,這可是藏邊少有的大盛事。一旦錯過,便要再等二十年。二十年後鬼知道自己過的咋樣,不如趁現在多花一點錢,及時行樂,這也是一種生活態度。

    遊客裏有一些虔誠的佛教徒,他們從進入藏邊起,就開始三跪九叩,不知道經歷了多久,纔在這天堪堪趕到。他們此時全都跪在地上,親吻泥土,臉露迷醉之色。

    王一隻是隨便一眼,就看到好些人膝蓋和袖口磨損的厲害,相貌也是十分蒼老,顯然是餐風露宿造成的。

    對於這種做法,他不是特別理解。畢竟奶奶也信佛,但是行爲舉止就十分克制,無非年節有閒暇的時候,去上個香,捐點香火錢。但像這種狂熱之舉,是絕對不會做的。

    王一掃過一眼,就不再注意,把重心放在了默朗欽莫之上。

    儘管已經和官方達成合作,今天這一場經試早已無足輕重,但他還是想來見見大名鼎鼎的摩古談長什麼樣。

    默朗欽莫共分三場,要進行一週。前三天是辯經,後四天才是比武,投票。

    雖然名義上都是在拉古喀爾臺比,但三場實際場地是不同的。

    拉古喀爾臺其實就是一方小土臺,平日裏都被保護着。只有像今天這種場合。它纔會徹底放開。

    歷經千年,隨着藏傳教派壯大和不斷更迭,拉古喀爾臺早已不能承載現如今默朗欽莫的規模。

    大家之所以還是選擇在這裏,一是千年規矩,約定俗成。二便是對那一段慘痛歷史的銘記與尊重。

    不過出於保護古蹟的需要,這拉古喀爾臺舊址僅僅只能作爲辯經之用,至於後面的力試,則要換到專門的擂臺。

    力試是不允許觀禮的,到時候只會邀請官方的代表來做個公證。

    對於真實的武林,官方到底還是不願過分宣揚。因爲對他們來說,穩定的環境纔是需要的。

    很明顯普通人接受力度是有限的,真要給你表演個鬥氣化馬,只怕他們當場就得發瘋。而且對於後續的輿論控制,也極爲不利。

    出於這些考慮,八十年代之後,默朗欽莫力試,便取消了公開參觀的環節。

    至於辯經就不同了,畢竟是弘揚華夏古文化的重大儀式,無論官方還是其他組織,都不介意老百姓多多參與和支持的。

    一來可以向國際展示華夏文明的多樣性,宣傳華夏文化。二來也沒有什麼危害性可言。

    對於五教可以發展信仰,對於官方還還可以通過打造旅遊名片,帶動藏邊旅遊業的發展,稱得上一句惠而不費。

    王一穿行在遊人之中,沒人發現凡他經過處,遊客們都會主動讓開一條路來。

    他到了一個絕佳的位置,向着全場望去,只見周圍都是各式各樣的地方採訪車和揹着照相機的記者,外圍的遊客更是將拉古喀爾臺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直到了中午十一點的時候,現任藏邊大長老這才宣佈“默朗欽莫”大會正式召開。

    “轟!”

    現場發出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好像無數手雷同時引爆,隨後就是“噼裏啪啦”的掌聲。

    看着這洶涌人羣,王一倒是慶幸現在天氣涼快。不然要在夏天的話,估計一大批人都得熱暈過去。

    隨着視線轉動,王一瞬間看到幾個熟人接踵登上主席臺。

    首先便是周老。作爲今天默朗欽莫大會地位最高之人,當仁不讓走在最前。其次便是幾張不認識的面孔。

    到了隊伍最後,纔看到戴着墨鏡,穿着警服的滿正。不過他沒有登上主席臺,而是跟在衆人身後,掃視了一眼會場,便走下了擂臺。

    王一知道他肩負維穩工作,必然是如何佈置任務去了。當即以氣機一罩,立刻就發現這人海之中,各個方向都分散着幾個精神活躍,氣血強大的遊客。

    王一鎖定一人,朝那個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形容精悍,目如鷹隼的遊客,揹着包,拿着照相機,實則一雙眼睛時刻洞察着全場的動向。

    那人似乎也感覺到被人盯上了,猛地回頭一看,卻什麼都沒發現,於是皺着眉不着痕跡地換了個地方。

    這應該就是滿正的佈下的暗子了,王一點點頭,對他的警覺性表示讚賞。

    而在王一的神識感知之中,同樣發現遊客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王一視線掃去,竟是幾個黃髮碧眼的外國人。

    呵呵,王一冷冷一笑,官方早就佈下天羅地網,竟然還想着搞破壞,真是幾個不怕死的。

    王一撇撇嘴,突然身後響起一道充滿驚喜的叫聲。

    “王大俠!”

    王一轉頭望去,就看到一位穿着紅黃僧袍,樣貌十分熟悉的小喇嘛,正滿臉帶笑地對着他施禮。

    “納拓?”王一腦海思索一秒,小聲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王大俠還記得我?”納拓眼裏閃過幾分喜色。

    “當然!”王一點點頭。

    雖然認出來,但他心中卻極爲驚訝。不料短短几日,這納拓變化竟如此之大。一身嶄新僧袍不說,身上散發的自信就不是以前能比的。

    可見扎昆接手花教之後,確實此索南做的好!

    王一心思微閃,笑道:“你怎麼跑到遊客堆裏來了,你師父呢?”

    一聽王一提起扎昆,小喇嘛臉上露出幾分愁容。

    王一敏銳察覺,眉頭一皺,脫口問道:“可是扎昆大師出了什麼變故?”

    納拓嘴脣輕動,半晌,方纔說道:“師父他來不了默朗欽莫,花教現在是古日師叔帶隊。”

    “爲什麼?”王一驚詫莫名。

    納拓深深看了一眼王一,隨後低聲道:“那天王大俠走後,寺裏來了幾個官方人員,他們誣陷說是師父殺死了教主,當場把他帶去了警察局協助調查。”

    “現在雖然放出來了,但是被監視居住,在沒有調查出真相之前,師父不允許離開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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