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人?”

    宗芝婷語氣冰冷,臉罩面霜,可以看到內心潛伏的恐怖情緒,唯獨沒有害怕恐懼的小女兒態。

    越恐懼越冷靜,這是邁向強者之路的第一步,也是宗芝婷向王一證明自己的第一步。

    “不清楚,但看他的功夫路子,倒是挺像一位故人。”王一搖搖頭,臉上露出幾絲思索之態。

    “所以他是來殺你的?”宗芝婷小聲問道。

    王一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倒覺得是來殺你的。”

    “爲什麼這麼說?”

    王一轉頭看她,不屑一笑,目光炯炯,語氣帶着無窮自信:“如果是來殺我的,絕不會用如此粗陋的辦法。這既是高看了他們,也是小看了我。”

    濃烈而強悍的氣息撲面而來,宗芝婷頓時芳心亂跳,好半晌才平復下去,開始思考起王一話裏的信息。

    “所以有內鬼出賣了我的行蹤?”宗芝婷小聲喃喃。

    她來滬市雖然是靈機一動,但身爲宗氏之主,一舉一動總會受到關注,知道她在滬市也不是什麼祕密。

    所以真正出問題的環節,應該在來“翠葳軒”這件事上。

    按說殺手扮演茶童,最值得懷疑的便是茶館。可恰恰是這個明目張膽的舉動,反而令宗芝婷的懷疑降到最低。

    如果是宗氏內部的人泄露消息,那麼由於來“翠葳軒”是個臨時決定,所以給殺手的準備時間其實是不足的。

    而且泄露消息的人會是誰?動機又是什麼?

    排查範圍雖然只有這麼大,但和宗芝婷結怨的人卻很多,不排除內部的消息流通,被有心人利用的可能。

    而且泄露消息本就分故意泄露和無意識泄露,但不管是哪一種,宗芝婷都已經決定要回去清洗一批人了,留下的纔是真正的心腹。

    很好,一件小事似乎又給了宗芝婷借題發揮的可能,她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神情舉止越發像宗介之,而心中實則已經在權衡利弊。

    宗芝婷沉默一瞬,忽道:“難道就不能是王聰明派的人?”

    王一哈哈一笑:“此人要真有這種手段與魄力,當初又怎麼會被人抓到大馬?”

    宗芝婷嘴角微微一翹,也是附和地點了點頭。

    王一又道:“猜來猜去也沒有意思。問他不就行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男人。

    宗芝婷一驚:“他沒死?”

    王一一愣:“光天化日,我怎麼可能把他打死?”

    宗芝婷鬆了一口氣,低聲道:“那就好辦了!”眼裏頓時射出一陣厲芒。

    王一頓了頓,隨即蹲下身,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臉上,只聽地上之人“呃”了一聲,就像做了一場不知真假的夢,幽幽醒轉過來。

    他眼中先是迷離,好半晌眸子纔有了焦距,隨後便注意到身邊二人。

    男人臉色先是一變,眼中閃過一抹驚慌和狠毒,隨後又似升起一抹厲色,嘴邊鼓動了一下。

    王一眉眼一跳,閃電出手,輕輕巧巧便卸下了對方下巴,一抹晶瑩的涎液兜不住從男人口中流出來。

    自殺不成,男人臉上閃過一抹蒼涼,又轉爲決絕,不顧滿嘴涎水,頭向另一邊偏去。雖然一言不發,但神情動作已經表明了他此刻的心跡。

    王一冷笑一聲,也不說話,緩緩蹲下身子,對着男人肝門戳去。看着沒怎麼用力,地上男人卻臉色大變,先由白轉青,再由青轉成赤紅,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抖,可惜因爲卸了下巴和四肢關節的緣故,卻怎麼都用不出劇烈動作。

    “你連死都不怕,居然會怕疼?”王一笑着揶揄了一句。

    男人此刻經受着劇烈的痛苦,心說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是一種超過人類承受極限的劇痛,按說人類遇到這種疼痛等級,基本上都會觸發保護機制暈厥過去。可是王一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偏偏能夠讓男人無比清晰地感受着身體的劇痛。

    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就是!

    “還想死嗎?”王一口中發出沒有感情的詢問。

    男人嘴裏流着涎水,眼淚嘩啦啦亂流,十分費力地搖了搖頭。

    王一不屑一笑,鬆開了手指,在男人下巴用力一拍,只聽“咔嚓”一聲,男人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口水便不再流,下巴儼然已經恢復原狀。

    “現在我問你答,不要多嘴,懂嗎?”王一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男人瞳孔大睜,驚恐地點了點頭。

    “誰派你來的?”

    “沒人派我,我是自己接的任務。”

    “什麼?”王一眉頭一皺:“你是職業殺手?”

    男人點點頭:“我一直在海外做殺手,代號‘金鋒’。”

    “金鋒?”王一嘴裏唸了兩聲,確認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你左右運刀的功夫裏有峨眉‘鴛鴦刀’的架子,縮骨易形又是‘猴形’的變種,你和海外武林什麼關係?”

    男人臉色微變,瞳孔裏閃過驚色。自己出道十幾年,刀尖舔血早就把功夫底子磨的自成一派,就是爲了防止別人瞧出跟腳,沒想到眼前這人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底細。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只可能有兩種解釋。一種就是此人也練了自己相同的武功,另一種則是此人境界已經高不可攀,到了水中撈月,霧裏看花的境界,任何招式都瞞不過他的雙眼。

    可是這種情況可能嗎?男人的心不由自主沉了下去。

    王一見他不再言語,驀地笑道:“怎麼?怕我找你師門尋仇?”他冷冷盯着男人,在他耳邊輕輕出聲,猶如惡魔囈語:“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這人不喜歡遷怒別人。你老實交代,師門自然無恙。但你要是偷奸耍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老實說,我到今天打架都還沒有過過癮。而且只要有錢,在海外殺人就像殺一隻雞那樣簡單。你既然來執行任務,就應該知道我身邊這位宗小姐是什麼身份,我們最不缺的就是錢。”

    宗芝婷往前邁了一步,似乎在表明她的態度。

    “你可以不在乎師門,但你肯定有家人,有朋友,想一想他們因你而死,那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啊!”

    男人滿臉通紅,憤怒地喘息,大聲嘶吼:“你是魔鬼!”

    王一哈哈一笑:“我可以把這句話當作是你對我的誇讚。”

    男人死死盯着王一,像一頭憤怒的紅牛,王一則是對望過去,顯得雲淡風輕。

    半晌,他低下頭來,頹喪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因爲我們接任務都是採取暗花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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