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一愣：“道長，我不是很懂！”
他順着怪道人視線往一旁看去，只見鄭思益此時目光陰沉，彷彿被人觸碰到什麼禁忌之事，顯得有些猙獰。
怪道人卻盯着鄭思益，緩緩說道：“老道剛纔爲阿歡鎖氣之時，發現她的身體狀況比想象中更差，絕不可能堅持這麼久。我猜想正是你的‘天魔之力’對催長‘化生之力’有用，纔會得此造化。”
王一一聽有戲，忙道：“那是不是我輸入的真力太少？還是方法不對？道長你直說，我現在就可以……”
“並不是！”怪道人搖了搖頭，徑直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已經盡力了，只是根竅還沒有找到，便做再多也是徒勞無功。也虧得你體魄強大，常人若都像你這樣運功，怕是早就心衰而亡了。”
王一點點頭，口中卻反駁道：“道長未免太小看我了，若非害怕對阿歡身體衝擊太大，這‘天魔之力’就算增大十倍，也未必能傷到我的本源。”
怪道人淡淡一笑，說道：“我說了，你走錯了方向，一味地輸入真力，也只是作無用功罷了！”
王一心中一凜，語氣凝重道：“還請道長明言！”
怪道人點點頭，緩緩說道：“老道曾觀這‘天魔七變’乃是演地、水、火、風而來，有凝固肉身之能，又有乾道風雲變化，化爲人之精魄，可以補天造化，無中生有。我問你，你自修煉這功夫開始，是不是體魄、神魂一日強過一日？”
王一思考幾秒，如實回答道：“確實如道長所言，我也見識過其他門派的武功，但論氣血內壯，無出此功之右者。”
鄭思益卻是傲然一笑，朗聲道：“那是自然，‘天魔七變’爲我所創，乃是演化此方天道而成，有損天填地，煉人返真之能，若盡悟其中妙處，天道也能煉爲己用，氣血內壯不過微末之功也！”
鄭思益聞言拱手，頗爲贊同道：“老道也曾一睹真經全文，不得不說此功另闢蹊徑，不落俗塵，若非太過偏離人心，損人利己，有礙功德，必是我道家足以光耀千古的修真法門。”
“道家？”鄭思益哈哈一笑：“我這功夫涵蓋三界，超越萬古，不入輪迴，你道家有哪一門神通能比得上？還有什麼偏離人心，損人利己，真是笑話！這些螻蟻之輩，本就是神道資糧，奉獻自身才是他們的榮幸！”
怪道人搖了搖頭，並不與之爭辯，反又衝着王一道：“總之，此功本身所具造化之能，有填補靈根、蘊養生機之力，與阿歡本身的‘化生之力’更是殊途同源，因此才能延緩對方氣息衰退。”
王一聽到怪道人的話，眼前彷彿推開天窗，見到光亮，心緒激動道：“可我已經試過了，爲何……”
“所以接下來纔是我要說的重點！”怪道人止住王一話頭，當先一步問道：“阿歡身上這團‘化生之力’你接觸最多，是否察覺有異？”
王一仔細回想，皺眉道：“總感覺若有若無，朦朧不定，不入天地六氣之內！”
“那就是啦！”怪道人點點頭：“還記得我說的，只有高維才能對付高維嗎？”
王一恍然大悟：“你是說阿歡身上的是高維之力？”
“當然！”怪道人點點頭：“非如此，根本無法解釋她能在輪迴手中救下你！”
王一聞言，嚇了一跳，連忙抱緊阿歡，彷彿對方頃刻便會隨風而去。
“你的‘天魔之力’不起作用，並非是功夫練地不好。”怪道人頓了頓，嘆了口氣，繼續道：“而是凡人武學的頂點，根本觸摸不到高維的下限。”
他默默轉過身，突然語氣悵寥道：“輪迴有一點說的沒錯，妄圖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確實是一件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
王一心中一沉，沉默幾許，突然道：“道長，是不是打破虛空，成爲高維之後，阿歡就有救了？”
怪道人沉吟片刻，點點頭：“‘天魔之力’既然能對‘化生之力’起作用，就絕不是無的放矢。若你真能進階，這門神通必能收穫奇效。”
王一想了想，皺眉道：“道長，不是我畏難。只是高維成爲低維，尚且有例可循。這低維成爲高維，數千年卻無一人做到。沒有成例，便無方法，我該如何踏出這一步呢？”
“哈哈哈……”鄭思益這時卻哈哈大笑起來：“這還不簡單？”他大手一揮，虎視鷹揚：“只須與我化爲一體，你自然就是真正的神！”
他眼裏閃過奇異色彩，話語中又開始催發魔力，惑人心神：“沒有人比我更懂‘天魔之力’，你若乖乖成爲我的肉身，我可以救她一命。甚至可以許下承諾，日後只要她不來反對我，我絕對不會動她一分一毫。”
他這話殺人誅心，把準了王一救人心切的心理，幾乎刀刀捅到要害。所有人都緊張地看向王一，生怕對方頭腦一熱，答應了輪迴的條件。
一個輪迴尚且難以應付，如果再加上另一個天下第一的王一，人族危機頃刻便至，這天地怕是再難安寧。
“王一……”秦鍾越緊張地輕喚一聲。
王一擡頭看他，眼裏露出幾分悲哀之色，秦鍾越一對上那眼神，心頭猛地一顫，千言萬語盡數化爲無聲，最後只能仰天長嘆。
就在這種詭異氣氛下，王一緩緩搖頭，說道：“我不願意！”
鄭思益似乎並不意外王一的回答，反而饒有興味地說道：“哦？難道你不想救她了？”
王一搖搖頭：“人我是一定要救的！”他擡起頭，直視鄭思益雙眼：“但絕不是成爲你的傀儡。不然，阿歡爲我做的一切，就成了最大的諷刺！”
鄭思益聳聳肩，嗤笑道：“那真是可惜，這麼漂亮的女孩兒，就要在你懷中香消玉殞！你也別修什麼‘有情之道’了，‘絕情之道’才最適合你！”
王一抱着阿歡，笑了笑，語氣堅定道：“無非一死而已，大不了我下去陪阿歡。只不過我就算是死，也會毀了這副肉身，絕不讓你討到分毫好處！”
鄭思益眼裏射出森寒冷光：“王一，你就這般冥頑不靈？”
“不！”王一認真道：“是你不該出現在我們的世界！你纔是那個最大的錯誤！”
鄭思益兩眼一眯，五指捏地咔咔作響，怒氣與殺氣化爲兩把長劍，猛地劈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