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管事,疼得咧牙,嘴角卻揚着一抹嘲諷的笑意:“鄭家家僕,錢川。”

    然後抿嘴不語,同官府長期打交道,這段時間的接觸,誤以爲李御史和王府尹一樣,看在錢上,也不會爲難自己,看來他們都被騙了。

    千算萬算,卻未想到洛京來的御史會幹出盜屍的勾當,更沒想到藥谷唸白不僅一手好醫術,連驗屍復原都是一把好手。

    不過,僅靠兩個人的指認,根本造不成威脅。錢川依舊鎮定自若,身上的疼痛,讓他面容有些微扭曲。

    “李氏、張氏,你們好好瞧瞧,他是不是買你們做事的人?”李慕一招手,讓衙役將錢川架起來。

    李氏和張氏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向管事,一個點頭,一個搖頭。

    兩人相視一眼,又一個搖頭,一個點頭,相互對換。

    李慕驚堂木一拍,冷色道:“你們究竟何意?一個一個說。李氏,你先來,若有不實,板子伺候!”

    “那人晚上來,帶了兜帽。看着和他有點像,又有點不像。”李氏忍不住發抖,手指傳來的痛意,提醒他這人沒法糊弄,而且,也並未被幕後之人買通。

    張氏跟着猛點頭,見識過這兩次三番的用刑,他更怕自己疏忽,也被打一頓。

    虞景鈺讓人取了一件黑色兜帽披風來,往錢川面前一扔:“給他穿上,再看!”

    押着錢川的衙役從地上拾起披風,給錢川披上。

    “你們倆走過去好好瞅瞅,到底是不是他?”李慕對兩人示意兩人起身。

    張氏和李氏連忙起身,圍着錢川,從左到右轉了整整一圈,後兩人同時指着錢川:“是他!就是他!這個背影,這個半遮的側臉,我認得!”

    “錢川,你可有什麼申辯的?爲何賄賂張氏、李氏,阻撓查案?還不速速從實招來?!”李慕驚堂木一拍,左手指着錢川。

    錢川擡頭看着李慕,諷刺低笑:“就憑這兩人的口供定我的罪,李御史是不是太草率了?這天底下長得有幾分相似的人很多,何況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爲了自救,誣陷我?從疫症封城一來,我並未離開過南江,守城兵可以作證。”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李慕驚堂木一拍,轉頭看向主簿:“查這些天的進出城記錄。”

    主簿從桌面上一疊的記錄冊中取出一本翻閱,眉頭皺得越來越重,翻完後看向李慕,輕輕搖頭。

    錢川冷哼:“我要告這兩家人污衊於我,誤導御史斷案,藐視公堂。草民懇請從重發落。”

    他一再的咄咄逼官,可見往日裏在南江府可是霸道慣了。

    衙門外的百姓竊竊私語,猜測御史能不能扛下去,會不會像王府尹一樣和稀泥,巴結商賈豪紳。

    王府尹將對方將私底下的傲慢擺到了明面,老臉一紅,但凡府衙有錢,也不至於舔着這些人。

    趙氏、李氏紛紛叩頭:“大人,我們並未說謊,夜裏所見確實是錢管事,而且說話聲音也一樣。若有半句不實,天打雷劈!”

    一時間,審案陷入了僵局,兩方皆有理。

    一隻銀邊蝴蝶落在阿蠻肩上,短暫停留後離開,她伸手拉了拉虞景鈺衣袖。

    虞景鈺彎下腰,湊近她身邊:“怎麼了?”

    阿蠻一手捂着嘴,在虞景鈺耳邊輕輕將銀蝶傳來的信息告知虞景鈺。

    虞景鈺點頭起身,眼底點點冷冷地笑意看向錢川,對身旁的凌雲吩咐了兩句。

    凌雲點頭離開,出門將指令專遞給扮做賣貨郎的聽風樓人,然後給了銀子,取了兩串冰糖葫蘆,反身回了衙門內,將冰糖葫蘆遞給阿蠻:“小姐,冰糖葫蘆。”

    阿蠻接過,一口叼下一顆,喫得很滿足。

    兩邊各執一詞,吵得不停,卻都在“咔嚓”一聲清脆的冰糖衣碎開的聲音後停下,擡眼看向阿蠻,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虞景鈺微微向前半步,擋住了外面看來的目光,將堂上緊張的氛圍隔絕在外。

    李慕左手食指摸了摸眉頭,大巫真會給自己挑難題,剛想拍驚堂木,就被虞景鈺冰冷的眼神盯上,不自覺嚥了咽口水,輕輕放下:“既然你們不吵了,那就暫停一刻鐘,都原地休息會兒,理清思緒。”

    說完,他轉身往後廳走,王府尹和主簿都跟了上去,現在這情況,總得商議出個章程。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門外響起了敲鼓聲,爲首的衙役三兩步走出去,聽聞對方是有心人尋來的證人,趕忙帶着往裏走,讓他們在一旁候着,自己去後廳請大人。

    李慕一行人在後廳也沒尋出個破局關鍵,好在王府尹,現在也不再和稀泥,倒是短暫的多了個清淨。

    聽聞有人來作證,連忙整理衣冠,往大堂走,落座後掃了一圈,見虞景鈺氣定神閒地點頭,心下了然,更放心了幾分:“將證人帶上來!”

    很快一對農家人跟着衙役進了大堂,兩人一同跪下叩首:“草民孫小滿(民婦蘇河),南江府郊外的農戶,見過御史大人。”

    “聽聞你們來作證?可是爲了什麼案子?”李慕言語間多了幾分親和

    孫小滿拱了拱手:“回大人,我們在地裏幹活,有位先生尋至,讓我們到這裏辨認這些天在幹活的時候,見過的一個路人,說是能幫江侯翻案。

    江侯翻案一事,我們坊間皆聞,當初江侯還在,南江府比現在還繁華十幾倍,待我們百姓也極好。我們想盡綿薄之力。”

    李慕聞言微微一愣,這能作爲有效證據嗎?再看了一眼虞景鈺,見虞景鈺點頭,才一拍驚堂木:“你們須知,若有半句不實,擾亂公堂秩序,杖責五十。可還要作證。”

    “要的。”孫小滿和蘇河不自覺的挺了挺後背,眼神皆是堅定。

    錢川些微不解,搞不懂這和自己現在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張口就要催促李慕快些處理張、李兩家。

    李慕擡手阻止,對孫小滿和蘇河道:“那你們看看要指認的人可在堂上,指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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