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鈺點點頭,心下了然,利益最大化,不管這事是不是北陌主導,都能借此坑北陌一筆,若是能尋到別有用心的參與者,還能再施壓,聯合北陌坑一筆。

    阿蠻將匕首插回靴中,退到虞景鈺身邊。

    虞景鈺揮了揮手,示意張晉將人放了:“既是父王的要求,必然另有深意,上板子吧!”

    張晉放開醫侍長,安靜的立在一旁。

    醫侍長上手準備量虞景鈺上半身的長度。

    阿蠻攔下醫侍長,直接說出長度:“張醫侍長,唸白大醫有言,最好以帛緞纏繞縛緊來固定輔助。所以,上板子前,先以帛緞護,沒問題吧?”

    “自然。唸白大醫本就是主治,若是能請他一直爲殿下調養是最好的。”張醫侍長下意識的吞嚥,誰都想把這燙手山芋扔出去,一面是大王的聖意難爲,一面是活閻王隨時取命。

    阿蠻示意張晉去準備,帛緞柔軟,一層層的綁縛,均勻受力,再用板子,不會擱到骨頭。

    醫侍長很快綁了帛緞,又上了板子,板子長度剛剛護住胸腔:“殿下好好休息,我這邊去煎藥。”

    虞景鈺點頭,讓張晉安排醫侍長的住處,相對距離主屋不遠,但又有多人暗中監視。

    阿蠻扶虞景鈺躺下,指尖透出木靈,滲入他的身體:“這傷還是快些好起來,至於怎麼糊弄醫侍,你以亓改變脈搏便好,注意點分寸。”

    虞景鈺點頭應下,也沒有再推阻,上了板子,短時間醫侍長也無法探查肋骨癒合情況。

    “我去李慕府上看看,既然尋我求到唸白處,這急事恐怕棘手。”阿蠻說完,不等虞景鈺反應,便往密室處走,心中卻盤算着,如果時間允許,就查女菀的蹤跡,最好能在所有人找到她之前弄死。

    虞景鈺起身慢了些許,就只看到阿蠻衣角飄忽,消失在密室門處,自己的狀況不適合跟出去,便作罷躺下。

    阿蠻在密室中換了身青灰遊俠裝束,戴上笠帽,握着長劍,從密道到了隔街的鋪子。

    李慕夏朝直接去了無名藥館,從唸白那裏得知大巫近日會去尋他後,趕忙回了家,偷偷推開一點門縫。

    院中,程巖才下了車轎,將馬牽入馬蓬,正在喂草藥。

    一旁戚連雲坐在躺椅上,在樹蔭下躲着太陽,嘴角吊着一根草芽,指揮着程巖:“小孩,這餵馬可是門學問。不過你們這馬兒也着實一般。在雍州邊境的那些同北陌混雜過的馬兒,才厲害!耐力好,速度快!可惜了……”

    李慕連忙以最小的縫隙鑽進去,關上門:“我的姑奶奶喂~你這可是要我老命!要被外人看到了,還以爲我與你有什麼關係!傳到虞王耳中,萬一再給你指婚,你上不了戰場,我登不上高堂。”

    “呸——!”戚連雲坐起身,吐掉口中的草芽,雙手衣袖一擼,伸手薅着李慕後領,跟拎雞崽兒似的晃了兩下:“就你這身板兒~姑奶奶還看不上!你答應我的事,何時落實,我何時走!你以爲誰稀罕你這兒?房子小,院子小,施展不開,還偏遠。”

    阿蠻從後門翻進來,還未落地就聽到院中女聲,從房屋後繞出來,便看到這幅場景,輕咳兩聲,挑眉看向李慕:“你讓人尋我的目的是來給你主婚?”

    “婚什麼婚?我腦子昏!”李慕伸手去掰戚連雲的手:“戚爺,你放手,快放手!大巫來了!”

    戚連雲看着幹練男裝的阿蠻,笠帽遮住了脖子,只能看出來身材纖細瘦弱:“你驢我呢!江湖傳言那麼多版本,可沒有一個說大巫是男的。”說着上手就擰着李慕的耳朵。

    李慕憋得臉色通紅,簡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阿蠻不再刻意壓低聲音:“戚姑娘,你尋我何事?怎麼說李慕也是牽線人,你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呵!屁的牽線人!哄着姑奶奶給辦事,辦完就不履行諾言!算算多少天了!我連大巫的毛都沒看到一根,更別說履行約定了!”戚連雲放開了李慕,拍了拍手。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李慕三步躲到阿蠻伸手,右手捂着耳朵,多少有些委屈。

    戚連雲倒是沒有追擊,上下打量着阿蠻,眼中有疑惑:“你是大巫?不是瘸子嗎?”

    “你才瘸子!”李慕從阿蠻身後伸出頭懟了一句,又縮了回去,這些天,他快被戚連雲搞瘋了。這女人力氣大,還認死理,歪理更是一套一套的。

    戚連雲並未在意李慕,而是直勾勾的等着看着阿蠻,等着她肯定的回答。

    “受傷,好了。”阿蠻簡短迴應,又反手將李慕拉了出來:“你尋我何事?我今日時間很緊。”

    李慕輕咳量身,擡下顎指向戚連雲:“之前同戚娘子合作,她答應鬧大林治軍馬上風的事,我幫她引薦大巫,女轉男身,再造身份,入軍營中。”

    阿蠻輕輕點頭,這倒是想起來,原來林治軍馬上風一事能鬧大,還有這一出原因,確實當時要調開阿銀很不容易:“女子入軍,可不容易。”

    “能有多難?我家傳五代,代代皆鎮守雍州邊境。若非父母早亡,也許我也能有個弟弟,承接父親的爵位。雍州邊境啊~有蒼茫大地,有獵獵軍旗,有我戚家人的魂和信仰。

    守着的不僅僅是大虞,還有那一方百姓。苦,卻比這京中虛影般的繁華更讓人心動。”戚連雲透過阿蠻望着遠遠的天空,那是雍州的方向,是她一心守護遠方。

    阿蠻尋着她的目光看去,隱約中有揚起的黃沙,有邊陲小鎮的淳樸與荒涼,也有北陌蠻夷的殘暴與掠奪:“我曾去過義渠郡——北陌進入大虞的第一道咽喉要地。

    這些年,義渠郡早沒了戚家駐守時的熱鬧,沒有穩定互通的商區,軍隊在侯爵的統領下,沒有那些年的銳氣和勇猛。北陌出兵偷襲也越發頻繁,遲早會有一戰。你一個女子,又能改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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