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們即使聞到了香氣也不會圍過來,他們忙着四處找糧食,煮飯喫呢,看別人喫哪有自己喫香啊。
王氏給每人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肉粥,姜寧喝了一口,奶奶手藝真不錯,又香又嫩。
趙離雙手顫抖,王氏生怕他端不穩,囑咐着:“小心些,拿穩了,別燙着。”
趙離顫抖了好一會兒才喝了第一口,高大的壯漢眼淚啪嗒啪嗒掉進了粥裏,放下碗,起身給衆人砰砰砰的磕了好幾個響頭。
“感謝各位收留,我趙離,從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喝上這樣一碗粥,以後大家要是不嫌棄,我會永遠跟在你們身邊,當個奴才也心甘情願。”
“誰要是想傷害大家,就先從我身子上踏過去!”
衆人呆愣了,主要他們也是窮苦百姓,突然有人表忠心,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姜宏遠扶起趙離,“都是兄弟,一起逃過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麼奴才,我們是家人,是夥伴,以後就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兄弟,快喫吧,一會涼了。”
趙離望向姜宏遠,眸中寫滿了感動,那一碗肉粥也格外的好喫,在未來生活富足後,他依然懷念當初肉粥的味道。
衆人喫飽喝足,收拾東西準備繼續前行,突然,幾個難民跪倒在地,不斷磕頭道:
“東家,帶着我們一起吧,我們喫的少,還能打,什麼都能幹,收下我們吧。”
有眼尖耳尖的聽到趙離的一番話,瞬間心思活絡起來,要是能跟着這樣的主子,他們不求喫肉,活下來就好。
“東家,我們知道,沒有你們,我們哪裏能找到糧食,你們得上天眷顧,找到了糧食卻沒有獨吞,你們是好人。”
這話一出,更多難民圍了過來,紛紛懇求跟着他們,還有人道:“我們不要糧,我們有糧了,只要讓我們跟着就行。”
越苦的時候,衆人越迷信,他們相信,跟着這夥人,以後還能找到糧食,這夥人是受上天眷顧之人。
姜寧沒想到她留些糧食還會出這樣的變故,只是這些人不知底細,不知人品,他們不能亂收人。
管理這一大堆人很頭疼,再說前方缺水,哪裏弄這麼多人喫喝的水去,她可不想一直當奶媽。
顯然,江燕和姜宏遠也這樣想,於是他們一行人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我們也很難找到糧食,前方還可能會缺水,很是艱難,我們都不知如何活下去呢,沒辦法帶着大家。”
姜宏遠見大家眼神漸漸黯淡,出主意道:“你們一塊組個隊,就不會受欺負了,比跟着我們好得多。”
言罷,江家一行人起身上路。
他們雖拒絕的很明顯,仍有好多人跟在他們隊伍後面,也不上前,就不遠不近的跟着。
有些百姓很是聰明,聽說前面可能缺水,囤足了水才繼續前行。
於是,這條路上出現了奇怪的一幕,一家人在前走,後面稀稀拉拉的跟着一羣人,大家都囤足足的水,艱難前行。
“算了,他們願意跟,就在後面跟着吧。”姜宏遠無奈道。
接下來,一連幾日,再沒碰到小河。
要說他們這是往北走,又是深秋時節,天卻越走越熱,真是邪門了。
再往前走,土地寸寸乾裂,只看地面就知道這附近有多缺水。
“站住,留下水和糧。”
一羣壯漢組成的隊伍,攔住了去路,這夥人足有三五十人。
剛剛只是零零散散的休息在路邊,絲毫看不出是一隊人,他們一過來,這些人迅速聚集起來,這是早有預謀的打劫啊。
趙離手握大刀,挺身而出,絲毫不懼,這幾日的美食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
意外的是,後面跟着的難民們,瞬間衝了上來,站在趙離身邊,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要和他們共進退。
還沒等姜宏遠說話,趙離已經煽動難民情緒了,“兄弟們,這夥人搶完我們就會搶你們,我們要不聯合起來,一個也跑不了了。
咱們一塊出手,搶了他們的糧,喫頓飽飯!”
聽到組隊搶糧,後面猶豫着的迅速上前,他們跟在後面,爲的不就是一口喫的嗎?
他們這邊迅速湊齊了幾十個壯漢,氣勢如虹的站在劫匪前面,這回反倒是劫匪們退縮了。
退縮?晚了,難民們早就看上了劫匪的糧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衝啊。”
難民們瞬間衝了上去,不知是不是近日有糧喫,個個兇猛異常,打得劫匪毫無還手之力。
“奶奶的,碰上茬子了,這些人比咱們還像劫匪呢,快撤!”
“哪裏跑?留下糧食!”
不過半刻鐘,打劫之人在前撒丫子跑,被劫之人在後窮追不捨,不拿到糧食誓不罷休。
一番激烈鬥爭後,竟真的被他們劫到了糧食,趙離興沖沖的拎着小半袋糧回來,上交王氏。
趙離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直流,他卻咧着嘴角傻樂。
姜宏遠掃了他一眼道:“家裏不缺糧食,不需要你賣命搶糧。”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道:
“讓百草給你包紮下傷口吧。”
聰明人無需多說,希望他明白,他們不靠搶糧活着,好好愛惜自己。
不過趙離的組織能力讓人刮目相看,姜寧湊過來道:“爹,這人很有組織號召力,又衷心,要不讓他去組織後面那些人唄。
那些人幫了我們,我們得有些表示,其實現在的關係挺好的,有事互相幫忙,沒事遠遠跟着,互不打擾。”
姜寧剛剛也沒閒着,這些人無論怎樣算是爲他們出頭,她又放了些喫的在附近,算是犒勞了。
這樣後面他們再遇到危險,大家會更積極幫忙的。
姜宏遠也準備合理用人,正巧天色暗了,他們原地休息煮飯,衝負傷回來的衆人喊道:
“附近有些喫食,還有傷藥,這次謝謝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