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信兵起身時,一卷畫冊驟然掉落,慣性原因,畫卷直接散開。
衆人紛紛望過去。
皇上神情倦怠,目光無神,有氣無力問道:“這是什麼?”
傳信兵緊張的支支吾吾,叩頭道:“臣,臣不知啊,這,這不是我的東西,皇,皇上明察。”
“拿過來看看。”
皇上吩咐後,身邊大太監取走畫像,來到皇上身邊。
衆位大臣伸長脖子,心驚膽戰,生怕得到更壞的消息。
“來人,把他拿下!”
皇上看完畫像,雙手顫抖,面色發紫,陰鷙的目光望向姜宏遠。
畫卷掉落,離皇上較近的官員,看清了畫上之人,很年輕,算得上一表人才。
再擡頭看看姜宏遠,有些像,仔細再看,更像了。
豫王撿起畫卷,卷中一行小字,他不禁讀了出來。
“姜家二公子少年畫像,最後流落邊境。”
侍衛們已經上前,對着姜宏遠五花大綁。
才解綁不過一刻,又被綁成了糉子。
要說剛剛被抓,姜宏遠有恃無恐,這一次,他呼吸緊促了。
疤痕問題他不怕查,但是日日泡泉水澡,讓他皮膚細膩光滑白淨,和少年時期的姜二公子簡直有九分相似。
姜寧母女也急了,他們自然可以隱身逃走,但一大家子人怎麼辦?
就算他們能想辦法把家人藏起來,店裏的員工怎麼辦?山丘村的百姓怎麼辦?
韓御史叩首:“皇上,小心中了韃子的奸計啊!”
另一位官員急急道:“皇上,此人從破城之地而來,難保不是韃子故意放出來的啊。”
皇上手臂艱難擡起,死死盯着姜宏遠,一字一頓道:
“斬立決,立即執行!”
韓御史砰砰磕頭:“皇上,此事要從長計議啊,要是殺錯了人,大將軍那裏沒法交代啊。”
“哼,寧錯殺不放過,大將軍又如何,他敢包庇姜家餘孽?怎麼,你覺着大將軍敢造反?”
“皇上已經發話,你們還愣着做什麼?”
姜家敵人們,一個個站出來,喊打喊殺,總之今日絕不能留他一條命。
“你,你們……現在什麼時候了,韃子快打進來了,不去前線殺敵,還在慫恿皇上殺人,居心何在?”
一位文官氣得脖子都紅了,現在不該討論誰上陣殺敵嗎?怎麼就盯着一個百姓不放了?
宋侍郎:“皇上,交給刑部審問吧,我願立下軍令狀,三日內審出明確結果。”
“皇上,移交刑部吧。”
“臣附議。”
若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殺了就殺了,管他冤不冤呢?
可前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此人手持大將軍送的綠牌,與大將軍交情匪淺。
證據又恰巧是城破時傳來的,難保不是韃子故意挑撥離間。
豫王也有幾分緊張,拱手道:“父皇,此人死不足惜,就怕是敵人的圈套,這副畫像來源有待考證,並不知真假,不若先移交刑部,派人給大將軍送個信,再行決定。”
皇上卻魔怔了般,完全聽不進去勸,怒吼出聲:
“朕意已決,不必再勸,殺!”
禁軍副統領吳將軍上前道:“皇上,臣願監斬。”
“準。”
皇上現在只想殺人,滿腦子都是噩夢場景,哪管由誰負責,立即答應。
姜宏遠猶豫着,難以抉擇,跑還是不跑?
現在皇上只說殺他一個,沒說殺他全家,他出事了,媳婦閨女以及全家都能活着。
姜宏遠猶豫着走出了大殿,並未看向旁邊。
江燕和姜寧立馬跟了出來,真是乾着急,姜宏遠死活不往邊上看。
豫貝勒也悄悄退出了大殿,暗中跟着。
無論如何,他都要救人!
現在只剩下劫人一條路可走了,豫貝勒腦子飛速運轉,劫下姜叔不難,把他送到安全地方也不難。
難的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把江姑娘全家都送走。
吳將軍帶人出了宮門,直奔繁華街市,吩咐身邊人道:
“去菜市口準備好行刑之物。”
他壓着姜宏遠走過一條小路,突然被人一掌敲暈。
“叔,跟我走!”
豫貝勒拉着姜宏遠上車,馬車疾馳而過,留下了滿臉塵土的姜寧母女。
姜寧拉着母親,直奔繁華街市,搶過一匹快馬,拉着母親上馬,朝前面馬車追去。
“哎,哎你誰啊?搶,搶劫了!”
姜寧鞭子甩的嗚嗚作響,哪還管什麼搶劫不搶劫,現在是爭分奪秒。
豫貝勒拉着姜宏遠離開後,暈倒的吳將軍站了起來,哪有暈倒的樣子。
他沒有回宮覆命,上報丟了犯人,而是悄悄去了軍營。
姜寧緊趕慢趕,終於在一拐角處追上了豫貝勒馬車。
豫貝勒彷彿有感應般掀開了車簾,一眼望到了江姑娘颯爽的英姿。
“你們怎麼在這?”
馬車停了,豫貝勒趕忙讓他們上車。
“現在沒空多說,我立即送你們出城,家裏那邊你們放心,我會把他們安全送出來和你們團聚的,放心。”
姜宏遠遙頭道:“感謝豫貝勒好意,但我們得回鄉接上家人。”
“叔,你沒看到福子吧,他已經去鄉下接人了,你放心。”景澈着急道。
江燕一連串的擔憂:“我們一家跑了,店裏人怎麼辦?村裏人怎麼辦?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人?你放走了我們,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連累大將軍?”
景澈毅然道:“交給我,我會死諫皇上不要濫殺無辜的。”
他唯獨沒有提自己,先把人送走,其他的再說。
姜寧看着他,“豫貝勒,就送到這裏吧,你放心我們會逃出去的,不能再連累你了。”
景澈知道他們是不想連累他,更無法拋棄家人獨自逃命,但他在大殿時就在想退路了。
“你們先走,福子去鄉下接人了,我去店裏把人接出來,我們三方在城外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