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明日路上喫的就行,和一盆面夠了。”
幾個老太太商量着幫蒸多少乾糧好。
江燕拽出一袋子面,豪爽道:“都蒸了吧,人多,還得留出來明日路上喫的。”
啥?鄉親們懵了,誰家蒸乾糧按袋子蒸啊?
“得這些,漢子們一路上辛苦了,得讓大家喫飽飽的。”
江燕說着就往出倒麪粉,把鄉親們帶過來的盆都倒滿了。
鄉親們瞪大了眼睛,這時候還能敞開肚皮喫嗎?
江家是真豪氣啊,難怪那羣土匪這麼快就服服帖帖,要是他們遇上這麼好的主家,也會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杆子那羣漢子們幫着打水回來,聽說了此事,滿心感動,但他們替江家心疼糧食啊,連忙過來和江燕說:
“夫人,我們白日都喫好幾個乾糧了,晚上就不吃了,不餓,也吃不了那麼多的。”
“是啊夫人,我們喫的少,那些糧食留着賣錢也是好的啊。”
土匪們喫進自己肚子裏都心疼,他們是把自己當江家人了,自家的當然要省着些。
“賣什麼錢,喫進自家人肚裏不心疼,來,洗洗手開飯了。”
江燕端過幾大盆乾糧,還有幾大鍋蘿蔔湯,蘿蔔湯裏還有大骨頭,上面浮着一層油星。
“今晚都喫的飽飽的,我就不發了,自己過來拿。”
杆子等人踟躇不前,理智上他們不應該再吃了,可那肉湯飄香啊,鼻尖處全是香氣,饞的他們口水直流。
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去年跟着江家一塊逃荒的日子,那時候是他們伙食最好的時候。
杆子跺跺腳,就嚐嚐,嚐嚐就好。
帶着大家上前盛湯,“來,一人一碗,好久沒喫到肉了,解解饞。”
漢子們一人只盛了一碗湯,拿了一個乾糧,沒成想幾口下肚,脣齒留香,香的他們差點把舌頭都吞了。
見還有滿滿兩大鍋呢,猶豫着,再嘗一碗,再嚐嚐就不吃了。
最後,漢子們打着飽嗝,面色通紅,他們還是把菜湯都用乾糧沾幹了。
江家的喫的咋就這麼香呢,和他們平日喫的根本不是一個味道,一不小心就喫多了。
明日,明日一定少喫些。
喫的飽飽,一夜無話,天空出現第一抹亮色,山丘村衆人已經再次啓程。
姜寧窩在車上補覺,打着哈欠道:“住野外就這點不好,天一亮就醒,有個窗簾就好了。”
江燕:“要求還不少,你想想咱們上次逃荒,過的多慘。”
姜宏遠哈哈大笑,“你們娘倆再睡會。”
生活雖難,但他們穿越不過大半年,日子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遇上戰亂逃荒,都能從容不迫的面對,甚至有餘力幫助身邊人了。
上次逃荒,要是有現在的條件,他們就能帶着姜家舊部和等待他的村民一塊走了。
不知那些人是否還在原位置?
馬車噠噠噠的趕路,姜寧和江燕睡眼朦朧,睜眼發現車停了。
江燕掀開車簾,“遠哥,怎麼了?你進來休息會,我趕車。”說着就要下車。
“前面是?”姜寧指着前面的關卡疑惑道。
話音剛落,杆子等人一路小跑回來了。
“姜先生,打聽清楚了,前面是收過路稅的,聽說是臨時設的。要想從這裏過去,每人要交五文錢。”
杆子眉頭皺的五官都快擰到一塊了,他摸摸空空的兜,真是比臉都乾淨。
哎,他們這麼多人,江家得多花好多銀子。
土匪們恨恨道:“哼,還官府呢,簡直比我們土匪還黑!”
逃難路上,有不少窮苦百姓,飯都喫不上,官府還想着收他們的稅。
美名其曰,收稅打韃子,還大家美好家園。
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姜寧極度懷疑,皇上要拿這筆錢去南方建皇宮。
姜宏遠無奈敲鑼,喊道:“前方收過路稅,每人五文錢,各家沒有困難吧?有困難的說一聲,我們一塊想辦法。”
還好稅不高,五文錢對他們村來說不算難,也得虧了江家帶着他們做生意掙了銀錢。
大家罵罵咧咧,很快就把銀錢準備好了。
山丘村人排着隊,有條不紊的過關卡。
關卡處,哀嚎聲一片。
“娘,我們都逃到了這裏,得過去啊,不然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我們一家子怎麼活啊?”
漢子淚眼婆娑蹲地上勸老孃,勸着勸着自己不禁哽咽。
老太太嗚嗚的哭,抱着銀袋子哭成了淚人,她捨不得啊。
“嗚嗚,咱們家逃了這一路,就剩這一小袋銅板,啥都沒了,就這一小袋銅板也保不住了嗎?”
還有不少人躺在地上撒潑,可無論如何,不交稅銀,休想過去。
五文錢對大多數百姓來說,都不算難,湊一湊總能湊出來。
那些逃難的窮苦人家,雖滿臉淚痕,最後狠狠心還是交了銀錢。
前面是他們的生路,過去,就有活下去的機會。
然而大家都沒想到,走上不到一日,又一個關卡,立着醒目的牌子:
“通關稅,每人五枚銅錢。”
姜宏遠氣得直接罵娘,“特媽的,官府真不是個玩意!”
這不是玩人呢嗎,層層盤剝,不給百姓留絲毫活路啊。
前面要是再來幾輪,別說難民們活不下去,就是他們村都支撐不住。
難民們走到這裏,聽說又要交稅,崩潰大哭:
“老天啊,你睜睜眼啊,我們沒活路了。”
“嗚嗚,行行好吧,我們家所有的銀錢都交稅了啊,實在沒有了。”
“去去去,沒銀子的,別擋路,一邊哭去。”
官兵驅趕着,維持着秩序,一名官兵看不下去慘狀,悄悄提醒道:
“哭也沒用啊,不如繞路,看到那座山了吧,繞過那座山,再繞上幾座山,一直往南走,也能過去。”
好多人家眼前一亮,爬山就爬山,一個軲轆爬起來。
你說山上可能有猛獸?
苛政猛於虎!
翻山越嶺,是他們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