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一短打打扮的漢子好奇地湊過來。
“定是好事！”幾個老太太笑得滿臉褶子，她們猜一定是好事。
圍觀百姓雖多，奈何無人識字，大家站着乾着急。
一老太太拉住年輕官兵的衣袖，笑嘻嘻地問：
“官爺，我們不認字，你給我們讀讀唄？”
老太太本就自來熟，常山王管轄下的官兵們態度又好，從不欺壓百姓，她膽子就大了些。
年輕官兵滿面糾結，“大娘，您先放手，我還有別的任務呢，回去晚了，要扣工錢的。
我也不識字啊，只知道官府是要舉辦科舉考試，後日就考，有功名的都能參加，考上了就可以當官了。”
“哎呦，那可好呦。”
“哈哈，多虧給我家侄子寫信了，我侄子剛過來沒多久，機會就來了！”
一老太太拍着大腿，表情誇張，手掌用力，她也不嫌疼。
其他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羨慕她家有讀書人。
年輕官兵又說：“家裏沒有讀書人的也彆着急，官府要開辦官學了，以後家裏有孩子的可以免費讀書，大家可以給家裏孩子報名。”
“哎呀，我家寶子有福氣嘍！”
“還有這好事？讀書不用給束脩？我們家鐵頭也能讀書了？”
“哈哈，娃子，爹送你去讀書，以後我家娃子就是讀書人嘍！能當大官呢！”
一父親拉着孩子就要去報名，生怕去晚了，會錯過這寶貴的機會。
“爹，我們去哪報名啊？”
娃子也很高興，娘做工的人家少爺就讀書，沒想到他也可以讀書了。
“呃……”
父親頓了下腳步，一拍腦袋，哎呀，忘記問了，哪裏報名啊？
再想回頭問官兵，官兵早就沒影子了。
大家嘰嘰喳喳了好一會，也沒弄清楚。
直到看到好多人帶着孩子往衙門跑，他們纔回過神來。
有拉着孩子跟着跑的，有回家找娃的，大街上全是喊娃的聲音，嘈雜一片。
“狗剩子，你跑哪去了！”
“濤子啊，快點跑，回去叫上你弟弟。”
告示張貼了不到一個時辰，府衙門前就圍滿了人，再過一個時辰，水泄不通。
“排好隊，排隊。”
維持秩序的人嗓子都快喊啞了，現場嘈雜一片，有打聽情況的，有來問問這是幹嘛的，還有訓斥孩子的……
姜寧乘坐馬車來現場看看，險些沒擠進來，下了馬車，更是插不上話。
這樣亂糟糟的，怎能有效率？
按理說，報名處她設置了十多處，不該如此擁擠纔是。
姜寧擰眉吩咐：“通知下去，派人在五百米外一遍遍宣讀報名要求，讓大家聽清楚了，再過來排隊。
進了報名區域，不許喧譁，否則取消他家報名資格。”
“是。”有關人員立即執行下去。
百姓一聽，說話會取消孩子免費讀書資格，把嘴捂得嚴嚴實實的，甚至牢牢捂着自家娃的嘴，生怕他亂說話。
弄得前方登記的官員很無奈，“這位大娘，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好嘛，排隊排到了，大家仍捂着嘴呢。
不過安靜後，秩序井然有序多了，大家都乖乖排隊，有問題的，去外面聽宣讀去，聽明白了，再進來報名。
她只努力聘請更多的先生就好了，學生太多了。
這還只是京城城裏的，還有周邊村莊的沒趕過來呢。
官府免費教書了，這一消息漸漸傳開，全城震驚，百姓喜極而泣。
“嗚嗚，咱們貧苦人家的娃也能讀書了。”
“感謝常山王，感謝官府啊！”
不少百姓跪地磕頭，還有上香的，祈福的，表達感謝的形式多種多樣。
家裏有親戚在外地的，紛紛寫信。
“快搬過來吧，我們這裏不缺糧，沒有苛捐雜稅，官府對百姓也好，娃子還能免費讀書呢。”
“官府時不時就舉辦考試，讀書人都能參加，當官比以往容易多了，快搬過來吧。”
向外寄信的人家太多，連帶着寫信都漲價了。
第二日，更多的百姓知道了此事，附近村子的各村裏正，親自帶隊，各家當家的帶着娃，隊伍浩浩蕩蕩而來。
“我們村的娃子都讀書，反正冬日也沒多少活。”
還有一村民怯弱地問：“官爺，春耕時孩子能請假嗎？”
官兵：“放心吧，春種秋收兩季學生放假，農閒時讀書。”
村民們樂開了花，急忙道：“噯，噯，我家娃報名。”
他們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官府免費教書不說，還照顧他們農家的活計。
“常山王真是個好官啊！”
“當初逃荒沒回來的人，也不知去了哪裏，家鄉現在不一樣了，真希望大夥都能回來。”
村民們感慨地眼圈紅紅，他們從來沒想過能過上現在的日子。
喫喝不愁，娃還能讀書。
讀書好啊，讀了書，他們一大家子都有了希望，那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鑑於學生人數太多，姜寧只得多多地招先生。
“王二，你幫我在廷試門口招人，只要見到垂頭喪氣走出來的，都拉到我這來。”
姜寧乾脆在她爹廷試旁邊的屋子面試，專門撿漏。
王二剛剛站定，正要宣讀招先生的要求，正巧一書生打扮之人，目光無神，泫然欲滴地走了出來。
這是他第二次落榜了，兩次他都沒選上。
第一次要加考算數，他不擅長，落榜了，還能給自己找藉口，可第二次，他再次落榜，不禁懷疑自己的學識與能力了。
他讀書，花了家裏不少銀子，嫂子日日的鬧，說爹孃不公平，讓他讀書，沒讓大哥讀書。
他這次來應考，信誓旦旦地和家裏保證，一定能考上，一定能當官。
這樣的結果，他有何顏面回去？
“官府招教書先生啦，這位先生要不要去試試？”
王二宣讀了半天，也不見此人有反應，只得上前問道。
“嗯？”
讀書人一愣，突然間覺着整個天地都明亮了，他還有機會。
讀書人拉着王二的袖子，激動道：“你確定是官府招人？招讀書人？”
“是啊。”
王二點頭，示意他，“就是旁邊那個屋子，選上了，你以後就是喫皇糧的人嘍。”
“噯，謝謝，謝謝您。”
讀書人作揖到底，深深行禮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