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爲她開解,朕知道你們是親姐妹,但朕不糊塗,不會因爲她影響對你的看法。”
宜修目光沉沉,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了。
“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此事?四阿哥也不小了,喪儀也不好草草辦理啊。”
胤禛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蘇培盛臉上的恐懼之色盡顯,捧着張紙匆匆走進來“啓稟皇上,奴才在四阿哥的屋子裏找到了這個…”
“是什麼?”
“皇上…是…是四阿哥去前留下的一封遺書。”
胤禛顧不得規矩,起身一步上前從蘇培盛手上奪過,卻越看臉上怒色越顯。
回首將那遺書遞給宜修“你看看吧。”
宜修沉着臉接過,一字一句看完,心中卻毫無波瀾,上面寫的本就是婉嬪這麼多年的做法,又有何值得訝異的?
只有胤禛自己不知曉罷了。
宜修起身跪下,垂首道“皇上,臣妾有罪,本以爲當年將四阿哥放在婉嬪院中,能讓他好好長大,想不到這麼多年這孩子竟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說到此處話中帶了些哭腔“如今竟還自戕而去,都是臣妾的過失,若是早些發現,也不致他早早就去了。”
裝哭?不是婉嬪一人會,自己又何嘗不可以呢?
胤禛揮了揮手讓蘇培盛下去,伸手扶起宜修“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做出這樣的事也沒有人逼着她,你不必自責了。”
宜修擡起帕子,擦去點點淚痕,就着胤禛的手坐下,心中翻涌起一陣快意。
那所謂遺書,自然是弘曆自己寫的這些年在王府、在宮中過的什麼樣的日子,至於死因,呵呵,自戕。
章尋早已來回稟過,說四阿哥油盡燈枯,根本無需有人下手,也至多活不過一個月。
如此好的機會,宜修本不想放過,就讓人收買了四阿哥身邊的小太監,打算將當年婉嬪對錢氏做的一切事無鉅細的告知對方。
但得到的消息卻是早已有人先自己一步,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事後宜修讓人仔細查過,到底是誰手伸的這麼長,誰知這麼一查之下,倒是翻出來一個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關注過的人。
端嬪,這個生了女兒後一直沉寂,未再得寵的女人。
想不到對方的手段還是如此凌厲,又如此能忍得住。
可是宜修卻不明白,端嬪爲何要如此行事?說來除了當年她生產時打算以早產誣陷婉嬪,二人之間也沒有什麼交集了。
不過事情對自己有好處,她也沒有再細究原因。
其實宜修得知弘曆知曉了當年之事後,也並不知道弘曆會如何做,也不知道對方竟然會趁着婉嬪封妃這日自戕。
畢竟前世可是他繼承了胤禛的皇位,這孩子的心智可遠非常人能比。
想不到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後,對方竟然如此果決,毫不猶豫的用了鶴頂紅。
得知弘曆的身子後,自己從未做過什麼。
自己壞嗎?壞,宜修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
但養了弘曆之後,這些事都是婉嬪自己做出來的,如今弘曆將真相翻到了胤禛面前,自己可是半分沒有添油加醋。
二人間的沉默持續了許久,胤禛突然開口“蘇培盛!”
對方立刻推開門進來跪下“奴才在。”
胤禛聲音中似乎沁了寒冰“四阿哥的喪儀讓人去辦吧,以貝子禮下葬,另外,婉嬪教子無方,着褫奪封號,降爲常在,即刻去辦。”
宜修在旁聽着,對這個結果說不上滿意,但也知道,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了。
畢竟柔則現下還懷着孩子,若非是因爲胤禛想起自己幼時的那些事,和柔則的第一個孩子,又加之親耳聽到柔則說的那些話,對方能不能降位還是兩說。
蘇培盛領命下去,宜修也沒了再在這陪着胤禛的打算,起身道“皇上,既已定了章程,臣妾就先告退了。”
“去吧。”胤禛的聲音似是帶了些發現枕邊人真面目的疲憊。
“是,臣妾告退。”宜修行了一禮,返身緩步離去,對身後的男人卻升不起一絲的憐憫。
況且,弘曆去了,胤禛真的傷心嗎?
不,他傷心的是白月光的真面目這麼多年沒有被自己發現,孩子,如今可多的很呢。
卻說蘇培盛安排了弘曆的喪儀,一路往永壽宮去,到了才發現婉嬪一直沒回宮,幾經打探之下才得知,婉嬪一直在壽康宮沒出來。
這下蘇培盛有些抓瞎了,回去將此事回稟給胤禛?他不敢。
直接去壽康宮傳胤禛的口諭?他也不敢。
一時在永壽宮門口,急得頭上汗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