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沒有同對方打機鋒的心思,直言開口問道。
甄嬛神色微頓,斂了笑意“怎敢麻煩皇后娘娘,只是前幾日同身邊人說起來,謙妹妹已經有孕三個月了,胎像穩固,等到八個月時就能讓家中母親進宮相陪,嬪妾真是羨慕了。”
“甄貴人何必如此神傷,你還年輕,未嘗沒有再孕的那一日,又何愁不能再見家中人呢?”
宜修靠在軟枕上,笑着開口,似乎全然不知甄遠道下獄之事一般。
甄嬛咬了咬牙,突然再次跪下“皇后娘娘,嬪妾父親被瓜爾佳氏誣陷,如今還在獄中,今日來一爲感謝娘娘前幾日恩賜,二爲懇請娘娘爲家父開口,若能讓皇上能夠重審甄氏一案,嬪妾此生當牛做馬,定會報答娘娘恩德。”
“甄貴人,你可知你父親的事情事關前朝?”
甄嬛一愣,立刻點頭。
“既然知道,那也該明瞭,後宮不得干政的道理,此事本宮幫不了你。”
“是,可是皇后娘娘同皇上夫妻多年……”
“甄貴人,正是本宮同皇上夫妻多年,才更加明白,後宮不得干政是鐵律,你當初爲了自己的父親在皇上面前直言瓜爾佳氏之故才被降爲貴人,如今卻又來求本宮,怎麼,你是打量着,本宮這皇后位置坐夠了?要爲了你或者你的家族,拿自己去做賭注?”
宜修這一番話說的甄嬛臉色一陣青白。
她何嘗不知這些道理,但是她不願意看着甄家就此倒臺,也不願意看着自己女兒的外祖家淪爲罪臣,更不願意自己從此爲罪臣之女,在後宮中再也擡不起頭來。
內心掙扎了片刻,甄嬛再次開口“皇后娘娘,嬪妾當日憤怒之下,一時口誤提及瓜爾佳氏污衊,才致使皇上生氣,可嬪妾絕無讓皇后娘娘爲臣妾涉險的打算,只是家父實在冤枉,嬪妾所求無門,不得不……”
“好了,今日同履親王福晉說了好一會子的話,這會兒倒是累了,剪秋,送甄貴人出去吧。”
宜修卻不想再聽,兀自起身轉向正殿,未再理會甄嬛。
口中的話再次被打斷,甄嬛臉上悽楚之色閃過,卻又只剩堅毅。
待宜修身影消失,也不用剪秋來請,自己就轉身朝殿外走去。
出了正殿,甄嬛擡頭看去,就見浣碧正站在一旁,瞧着遠處發呆,卻未第一時間迎上來。
也沒有開口斥責,甄嬛走到浣碧身邊“浣碧,我們回去吧。”
浣碧臉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立時反應過來上前扶着甄嬛“是,小主。”
甄嬛如今降位貴人,自然沒了乘轎的資格,二人出了景仁宮,也只能走着往用永壽宮去。
一路沉默着走了大半路程,待拐過了隆福門,浣碧才試探開口道“小主,皇后娘娘沒有答應嗎?”
甄嬛目光直視前方,聲音堅定“皇后先是壞了我的復寵計劃,又設計讓五阿哥離宮,有今日拒絕之言,到也並非不可預料了,浣碧,一會兒回去,你讓小允子將那些蝴蝶好生的養着,咱們再重尋機會便是。”
景仁宮中,剪秋遞了杯茶上來,宜修伸手接過,開口道“浣碧那邊還是撬不動嗎?”
“娘娘,奴婢正要說這事兒呢,咱們在永壽宮的探子怕是發現大祕密了。”
宜修聞言來了興趣“大祕密?說說看?”
“娘娘可曾仔細看過浣碧的長相?”剪秋未曾立刻開口回答,反而話頭一轉,問起宜修來。
此言出口,宜修愣了片刻,臉色陡然嚴肅起來,坐直了身子道“難不成這甄貴人還同自己的婢女有些什麼關係?”
“是,娘娘猜測不錯,甄遠道下獄,甄貴人作爲親女自然應該着急,可不知爲何,浣碧區區一個奴婢,也整日的愁眉苦臉。”
說到此處,剪秋換了個姿勢,繼續道“前幾日,浣碧哭着進了耳房,正巧被咱們的探子看見,湊上去就聽到浣碧同流珠說什麼甄遠道可憐之類的話,原本這也沒什麼,可不知是不是浣碧太過傷心,二人說話時,她竟然脫口而出父親仍在獄中這幾字,雖然立刻又改口稱老爺,但那聲父親可是實打實的。”
宜修手指在茶盞上敲了敲,難不成這兩人真的是姐妹?
可若是姐妹,甄遠道爲何要讓自己的女兒進宮爲奴爲婢?
可宜修又想到前世浣碧最後嫁給果郡王之事,若是隻憑藉着同甄嬛在甘露寺的情誼,浣碧能夠得到這樣的優待嗎?
此事…怕是還藏着什麼自己從未染指過得機密呢。
腦中再次轉了轉,宜修沉聲開口“既然有了這樣一個缺口,那就讓咱們的人同浣碧直言吧,也不必拐彎抹角的浪費時間了。”
“娘娘,剛剛您同甄貴人在正殿說話的時候,奴婢已經出言試探過了。”
宜修聞言滿意的看了剪秋一眼,她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如何?可打探出來了?”
“三兩句話的功夫,她自然不會如此輕易鬆口,但是奴婢已經同她說了,若想要救甄遠道,此事只有娘娘有資格同皇上開口,她已經同意了今夜找機會來景仁宮。”
“做的好,如此咱們也能查清楚,這兩人背後到底是有什麼樣的機密。”
二人剛剛說完,殿外繡夏又走進來“娘娘,青櫻小姐來了,此刻正在殿外等着呢。”
宜修頓時面露笑意,放下手上茶盞,開口笑道“哦?這會兒不跟着瑾瑜在外面玩,來本宮這定是有什麼事了,趕緊請進來吧。”
繡夏應了聲下去,不過片刻又帶了青櫻上來。
宜修打眼一瞧,卻見青櫻眼圈兒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宜修心中沉了沉,急忙免了青櫻行禮,拉了她到自己身邊,用自己的帕子給青櫻掖了掖眼角“青櫻,怎麼哭了?快跟姑母說,是不是瑾瑜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