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胤禛才點了頭“朕在朝上暈倒那次,就是瓜爾佳鄂敏攛掇着御史上奏要弘暉監國,以圖謀害弘暉,如今瓜爾佳氏剛剛有孕,就又對後宮嬪妃的龍胎下手。”
說到此處,胤禛臉上浮現一絲陰狠怒色“朕看着,這瓜爾佳氏一族的心,都被養大了,是想着讓瓜爾佳文鴛生出個阿哥,再從他族中弄出個鰲拜來把持朝綱嗎?!”
這話卻是說的大了,宜修有些不敢接口。
這時候說錯了一句,在胤禛心中經營多年的形象就要一朝崩塌了。
果不其然,殿中沉默了半晌,胤禛再次道“瓜爾佳文鴛留不得了,等她生下孩子,就抱給容妃養着,宮中少個嬪妃,想來不是什麼難事。”
宜修心中思緒翻涌,胤禛還未狠到不讓這孩子出生的地步,只得點了點頭“臣妾遵旨。”
事情了了,胤禛也沒有了再待在這的意思,畢竟太液池那王公大臣們還都在。
起身握了握宜修的手“謙貴人這就辛苦你了,太液池那朕還要再去一趟。”
宜修笑着點點頭“皇上放心,臣妾會照顧好謙貴人,您快去吧。”
送了胤禛出去,宜修在門口停了片刻,又轉頭吩咐“江福海,把那個小卓子給本宮看好了,此事總覺着有些蹊蹺。”
江福海應了聲下去,宜修又扶着剪秋進了寢殿。
此刻謙貴人已經醒了,宜修進來時,她正端着藥靠在軟枕上慢慢喝着。
見宜修進來,立刻就要起身請安。
宜修見狀也連忙開了口“好了,太醫已經說了,生產之前你最好不要下牀,此時又何必還在乎這些虛禮?”
謙貴人這才止了下牀的動作“是,嬪妾多謝皇后娘娘體恤。”
宜修坐到了牀邊,瞧着謙貴人將一碗藥喝完,親手拿了一旁的帕子遞給謙貴人。
腦中又斟酌了一番,纔開口道“謙妹妹,本宮記得,你精通香料?”
謙貴人紅了臉,低聲回道“是,讓皇后娘娘見笑了,嬪妾父親在爲官之前,經營着一間香料鋪子,嬪妾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對香料卻是有些研究。”
宜修聞言笑笑,轉首吩咐“剪秋,槿汐,帶着人下去,將門關好了,沒有本宮的命,誰都不準進來。”
此話一出,謙貴人神色立時頓住。
剪秋卻不會違背皇后旨意,聞言立刻帶了崔槿汐出去,並掩上了門。
至此宜修纔再次道“既然如此,今日那茶水中的莪術,你又怎麼會聞不出來?”
“娘娘……”謙貴人聞言訥訥,閉口不能言。
宜修見狀哪還不知道對方心中有鬼,立時沉了臉色“謙妹妹,龍胎來的不易,你明知這茶水有問題,爲何還要用?”
宜修卻已等的不耐,冷哼了一聲“本宮想不到,謙貴人倒是有這樣的好本事,你是不想給皇上生下這個孩子?”
這話卻是純爲了激將了。
謙貴人到底經歷不算太多,聽到此話哪裏還能淡定。
臉上急色頓顯“娘娘,嬪妾豈敢有如此想法,還請娘娘明鑑。”
“那到底爲何,明知險境,還要以身試險?!”
謙貴人咬了咬牙“娘娘所料不錯,嬪妾確實發現那玫瑰百合茶中被下了莪術。”
說到此處卻又頓了半晌,才繼續道“不知是否知曉,莪術又名天香木,木沉香便是取其根部所制,此香一般是男子多用,所以這東西雖然傷胎,但是尋常人用卻是無礙,故而嬪妾在家中時,就已經對此物很是瞭解。”
“既然你對這東西瞭解如此之深,又爲何要將自己身至險境呢?”宜修聽聞謙貴人對莪術如此瞭解,心中更是驚訝對方爲何如此冒進。
“娘娘,瓜爾佳氏仗着自己出身高貴,時常在背後議論宮中高位嬪妃,便是娘娘,她也沒有少說,而且有人告訴嬪妾,她的阿瑪曾經對大阿哥動手,嬪妾知道,莪術少用一些,並不會讓嬪妾真的落胎,所以,爲了報答娘娘對嬪妾的恩德,嬪妾甘願以身冒這一次險。”謙貴人聲音堅定,目中閃爍的均都是堅毅之色。
倒是宜修,被對方的話說的愣了半晌。
前世今生,安陵容的心思自己從不敢說看透,她也從未想過,安氏也會真的有對自己如此忠心的一天。
不過轉念一想,宜修心中又泛起一絲嘀咕“你是從何得知瓜爾佳鄂敏之事的?”
胤禛暈倒那天,整個後宮只有自己知道那御史的放肆之言,謙貴人就算再得寵,也只是一個一宮主位都不是的貴人,又是從何得知這樣機密的事?
“娘娘,嬪妾本也不知,是芸貴人來串門,偶爾間閒談才聽她所說。”
宜修聞言心中一突“芸貴人?你幾時同她交好了?”
“娘娘,嬪妾同芸貴人往常並無交好,只是她前幾日來嬪妾這,說也是初次有孕,想要問問平日該如何坐胎,才無意間聊到這些。”
謙貴人這一番話說的沉默。
芸貴人在宮中向來不顯山露水,要說同自己的有所衝突的話,也就是前些日子請按時,在胤禛面前暗戳戳點了自己一句。
可祺貴人眼高於頂,向來不對低位或與她同在貴人位的人有什麼交好的心思。
芸貴人又有何理由,要栽贓陷害她,來給安陵容下藥呢?
半晌卻仍是覺得毫無頭緒,宜修目光轉了轉,再次看向安陵容“謙妹妹,雖然瓜爾佳鄂敏並未能對大阿哥有實質性的傷害,但此番也到底是本宮與大阿哥承了你的情,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好生安胎,平安產下腹中孩子,本宮等着你給弘暉再添個弟弟。”
此言也讓謙貴人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多謝娘娘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