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日,除卻午膳時分安排了一頓午膳,其餘時間幾乎一直在一個個的看人。
宜修起身時只覺得自己坐的腰痠背痛,若非胤禛在旁,甚至差點跌倒在椅子上,真是一時半刻也再坐不得。
可另一邊的太后卻是不知道哪來的精力,一直到殿選結束,仍舊是神采奕奕的模樣,半分疲態不見。
對方到底年紀在這,如此異常表現自然是看的宜修心中疑惑不已。
可當着胤禛的面,即便有些刺人的話也無法出口。
而且,不管太后再如何異常,宜修今日也已經累的沒有心思理會對方。
婉拒了胤禛要留宿景仁宮的心思,一回到自己宮,簡單收拾了一番,連晚膳都沒有用,宜修便已經倒頭就睡。
隔天,直至巳時末,宜修才眼皮輕顫,被一陣飢餓感從睡夢中弄醒。
被子下的手輕輕撫了撫肚子,宜修張口輕喚道“剪秋……”
牀簾立刻被掀開,剪秋將牀簾分兩邊掛好,才緩聲開口道“娘娘,您醒了?”
宜修緩緩點了點頭,卻沒再開口。
剪秋屈膝蹲在牀邊,笑道“娘娘,已經快午時了,昨日晚膳都未用,娘娘想必早已餓了,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扶着剪秋坐直了身子,宜修緩了緩,開口道“備水吧。”
待一切收拾妥當,用了膳,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剪秋捧着個紅色冊子上來“娘娘,這是一早華貴妃娘娘讓人送來的入選秀女名單,貴妃娘娘說,要請您給即將入宮的秀女們定下位份與住所。”
“定位分便罷了,貴妃也沒有定下各人的住所嗎?”宜修擡手捏了捏眉心,不由暗歎一聲。
剪秋失笑,忙給宜修按了按肩膀“娘娘,貴妃娘娘說,這些日子,爲了選秀之事,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實在是不願意再費半分心思了。”
宜修聞言一愣,片刻無奈一笑“罷了罷了,拿來吧。”
剪秋這纔將冊子遞到宜修手上“娘娘先看着,春日天氣還有些寒,奴婢去給您備一盞紅棗銀耳羹暖暖手。”
宜修翻開冊子,點了點頭“去吧。”
此次選秀乃是雍正朝第二次,相較於首次,中選人數多了許多。
首先便是幾個皇子的婚事。
弘暉被太后硬塞進來一個庶福晉,這倒是算不得什麼。
弘時則是賜下嫡側福晉各一,除卻那位付盈盈外,嫡福晉選的是兆佳氏的女兒。
弘晝弘晏的嫡福晉則是分別出自西林覺羅氏與烏爾答氏,二人則是除了嫡福晉,又各賜了個庶福晉下去。
這便已經是七人,再加上先帝的那幾位尚未成婚的皇子,除卻入宮的,這一遭選秀就已經中選近二十人。
不過這些皇子王爺的婚事自然用不着宜修來操心,自有內務府的人督辦。
而此次雀屏中選,得以進宮的則是六人,只是不知爲何,此次入選的秀女,家世都算不得太好。
太后安排的烏雅玉瑤、被胤禛賭氣選入的馬佳沛凝,以及美貌冠絕衆人的喜塔臘雪玫,這三人乃是出自滿軍旗。
分別是翰林院侍讀辛陸之女辛凌,通州通判李絡之女李伊人,和鹽運司副使林康之女林星彤。
其中家室最低的便是這位叫李伊人的。
通判,九品官位,放在京中,撒下去一把芝麻都能砸中三兩個。
所以這位李伊人能夠入選,可見對方也是有些姿色的,倒是同安陵容的入選沒有半分相似了。
蹙眉看了片刻,宜修從旁拿過一支筆,稍一思索,便飛快落筆,不過片刻,已經定下了六人的位份。
漢軍旗滿軍旗各三人,宜修便打算兩邊各一個貴人,餘下的答應常在便是。
烏雅昌武的護軍參領一職,乃是正三品,已是這批秀女中,家室最好的。
可有太后這一層關係在,宜修偏生就要噁心噁心對方,只給了個常在的位份。
馬佳沛凝,她父親乃是正五品官,便爲答應。
至於滿軍旗中的貴人位份,自然是要給在殿選時就已經勾了胤禛魂去的喜塔臘雪玫了。
漢軍旗中,辛凌與林星彤二人的父親都是從五品,但鹽運司副使的官職自然比翰林院試讀重要的多,貴人位份便給林星彤,辛凌爲常在。
最後一位李伊人,雖然有幾分姿色,也得了胤禛片刻青眼,但到底家室太低,給了答應位份,也算是擡舉了。
定好了衆人的位份,接下來自然便是宮室。
東西六宮中,雖然還有空着的宮殿,但新入宮的,自然沒有資格獨住一殿。
妙目一轉,宜修現在烏雅玉瑤名字後面加了翊坤宮三字。
太后不是指望着自己的人得寵嗎?
那就看看,在華貴妃的治下,這位烏雅氏的希望,能不能冒出頭來!
餘下的,宜修將馬佳沛凝與林星彤都放在了儲秀宮,如今乃是惠嬪做主位。
辛凌放在了鹹福宮敬妃底下。
家室最低的李伊人,宜修則是安排到了鍾粹宮謙嬪那,說來兩人的家室相仿,或許還能有些話題可聊,也算是給謙嬪尋個伴了。
至於那位榮色傾城的喜塔臘雪玫,對方是太后安排已是板上釘釘,宜修左思右想,本也打算將對方放在華貴妃宮中。
可選秀時,對方目中那道一閃而過的悲切,似乎總是浮現在自己面前。
如此一番思索之下,宜修索性將此人放在了永壽宮。
如今永壽宮無主位,只有禧貴人一人住在偏殿,對方身邊的聽寒又是自己讓剪秋好生調教過得。
如此一來,即便喜塔臘氏從宮外帶侍女進來,永壽宮中也能有人時常關注着對方的動向了。
將寫好的位份與宮室安排再次拿起吹了吹,又再確認了一遍,宜修這才徹底停了筆。
將紙放回桌上,轉首對着剛剛端着紅棗銀耳羹進來的剪秋道“晚些時候派個人去養心殿,請皇上來景仁宮一趟,就說本宮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