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文貴人應下的讓太后在五日內沒了興風作浪力氣的承諾,自然也已經無法實現。
此刻衆人已經請了安,正各自閒聊。
宜修端坐上首,看着下方端坐的衆人,目光最後卻在文貴人與謙嬪之間,逡巡不斷。
片刻,宜修突然出了聲“今日時辰不早,諸位妹妹就先回去吧。”
華貴妃一掀眼皮,除了皇后,她是誰的面子也不給,在這也沒人敢主動找她聊天,早已經坐的煩了。
聞言立刻起身略一屈膝“是,臣妾告退。”
這幾日青櫻也跟着容貴妃住在園子裏,此刻自然想早些回去,便緊跟着華貴妃後起身告退。
片刻,殿中除了宜修主僕,便空無一人。
但宜修卻並未動彈,悠哉悠哉的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
繡夏轉首看了宜修一眼,會意的屈了屈膝,便轉身離去。
不過片刻,身後已經跟着文貴人,再次緩步走了進來。
一進殿,文貴人便撲通一聲,垂首跪的筆直,卻不知爲何,半晌也不曾出一聲。
宜修摸了摸手腕上剛得的一隻極爲通透的紫玉鐲,似笑非笑的看向文貴人,開口道“文貴人這是做什麼?跪在本宮面前一聲不吭,萬一傳出去了,旁人還以爲本宮,苛待宮嬪呢?”
文貴人嘴角扯了扯“皇后娘娘說笑了,誰不知娘娘對待後宮姐妹,向來都是一視同仁,從無苛待,哪裏會有這樣的話傳出去呢。”
“幾日不見,文貴人倒是更會說話了。”
應下的事未做到,會說話,辦事卻半分不見牢靠,宜修話中,大抵此意。
“今日嬪妾前來,便是爲了此事向皇后娘娘請罪。”文貴人絲毫不在乎宜修話中的諷刺之意,言語神情,都是恭敬非常,半分破綻也無。
宜修也不看她,再次開口“請罪?不知文貴人何罪之有?”
事涉太后,自然不可能從宜修自己口中說出來了。
文貴人聞言臉色一僵,雖然她並無藉此陷害宜修的意思,但皇后如此謹慎,還是讓她有些難以繼續。
好半刻,文貴人才再次擡起頭“皇后娘娘恕罪,當日之事是非嬪妾所能預料,不過今日嬪妾倒是帶來另一個消息,或許對娘娘有些用處。”
宜修聞言稍一思忖,便開口道“文貴人是要說謙嬪之事?”
“娘娘或許能查到,柯太醫被髮落當日事謙嬪在鏤月開雲館,但不知娘娘可曾知曉,柯太醫失敗的主要原因,便是在謙嬪身上?”
宜修倒是被對方此言說的來了興趣“哦?文貴人倒是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探到鏤月開雲館內發生了什麼?”
“前次嬪妾就同皇后娘娘說過,柯太醫的家人早已被嬪妾掌控,太后雖要了柯太醫的命,但到底不能在他嚥氣之前,徹底封住他的嘴巴,才讓嬪妾有了如此可乘之機……”
“說說看,謙嬪在此事中,到底做了什麼。”
見對方說到這些,似乎又恢復了幾分自信,宜修立刻便出了聲,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
文貴人此話說完,便頻頻擡頭,看了宜修數次。
後宮之中,誰人不知,謙嬪當年一入宮,便受了皇后許多恩惠。
此刻自己得知了這位謙嬪娘娘背後的真面目,還當面告知了皇后。
文貴人心裏也很是好奇,皇后又會是如何一番表現。
可她等了許久,宜修也沒有發怒的跡象。
反倒是一擡手“文貴人能探出這樣的消息,也是辛苦了,不要跪着了,起來吧。”
文貴人臉上糾結之色閃過,片刻開口謝道“是,嬪妾多謝皇后娘娘。”
起身坐到一邊,不等她再開口,宜修已然又出了聲“文貴人的計劃被旁人破壞,不知還有什麼同本宮談籌碼的資格呢?”
文貴人聞言徹底愣住,她今日來此說出謙嬪投靠太后的消息,本就是爲了當日計劃失敗的託詞,盼着皇后能對她未曾做到當日承諾,能有寬恕。
可她沒怎麼想到,皇后不發落謙嬪倒也罷了,怎的轉眼又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還如此的不留情面。
嘴巴張了張,文貴人只能低聲道“娘娘恕罪,此事嬪妾還未想到別的法子,還請娘娘再給嬪妾些時間。”
“呵呵。”
宜修冷笑了兩聲“時間?雖說妹妹年輕,但這人吶,最缺的就是時間,更何況,本宮手底下的法子多的是,爲何要將希望都壓在你一人身上呢?”
文貴人這會兒臉色有些漲紅,宜修的話,她卻一時半會兒實在是回答不上來了。
“本宮並非什麼好心的菩薩,但也不是什麼喫人的鬼,說實話,妹妹口中的情郎倒是讓本宮很是好奇,不如妹妹說說看,宮外替你看着柯太醫一家的,到底是何人?”
宜修話頭一轉,瞧着文貴人,目光轉瞬不動,問出了這個藏匿至今的問題。
畢竟,一個太醫,雖然官職不算多高。
但有能力將朝廷命官的家人攏在一處,還讓太后的人都找不到,尋常的人家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宜修對對方口中的這個情郎,可是好奇許久了。
文貴人聞言,臉上神色徹底垮去,再不見半分淡定。
但似乎也知道,這個最大的祕密,是決不能說出口的,否則就是給皇后送殺自己的刀子。
終是搖了搖頭“娘娘恕罪,嬪妾不能說。”
“呵呵,文貴人倒是個重情之人,可是這世間,往往最不值得珍惜的,便是男人的所謂‘真心’。”
宜修說着站起身“既然文貴人不想說,本宮也不勉強,先前的一切,便就此煙消雲散吧。”
“繡夏,本宮累了,送文貴人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