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瞧着燕辭的動作,口中突然遲疑了起來。
燕辭剛剛站直了身子,聞言頓時心中一咯噔。
可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不應該啊,進到殿中也不過這片刻功夫,自己能有什麼錯處?
稍一擡頭覷了一眼淑妃神色,燕辭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又朝淑妃屈了屈膝“淑妃娘娘但有吩咐,還請直言便是,奴婢若能辦到,定不會推辭。”
淑妃面上都是柔和的笑意“你別誤會,只是本宮覺着,你從前是伺候壽祺皇貴太妃的,如今讓你到柔貴人身邊,倒是委屈你了。”
燕辭聞言面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忙又跪了下去“淑妃娘娘言重了,不管是壽祺皇貴太妃還是柔貴人,主子便是主子,奴婢萬萬不敢挑揀。”
淑妃看着燕辭模樣,心裏自然知道她並非真的如此惶恐。
再多的模樣,也是做給自己看的罷了。
不過,到這個份上,也夠了,不是嗎?
朝對方擡了擡手“既然你能有這樣的想法,那本宮就放心了,趕緊起來吧。”
燕辭這才又是鬆了口氣的模樣,朝淑妃躬了身子“是,奴婢多謝淑妃娘娘。”
“時辰不早,柔貴人又剛剛小產,就辛苦你去照看着了,槿汐,你帶燕辭過去吧。”
淑妃說着起身,伸手招了寶鵲過來,朝着寢殿的方向緩緩而去。
有些事,從槿汐口中說出去,倒是比自己這不明不白的講,要好多。
崔槿汐同燕辭二人朝着淑妃的背影屈了屈膝。
崔槿汐纔開口道“燕姑姑,柔貴人住在東偏殿,你跟我來吧。”
燕辭忙擡腳跟上崔槿汐步伐,口中笑道“奴婢可當不得姑姑一稱,您可別同我客氣了。”
二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再不可聞。
……
柔貴人小產,馮若昭降位。
宮中一連出了兩件大事,總算是讓死水一潭般的後宮起了些波瀾。
旁人倒也罷了,如今獨苗有孕的禧嬪卻是有些心中擔憂起來。
柔貴人比她得寵,都沒能護住自己的孩子,自己雖然居於嬪位,但在後宮之中幾乎可說是孤立無援。
又怎麼能保證,腹中胎兒能平安落地呢?
禧嬪靠在軟榻上,朝着一旁伺候的聽寒說個沒完。
“聽寒,你說,柔貴人怎的突然就小產了?還是在皇后娘娘宮裏…不會是……”
不會是什麼,禧嬪沒有機會說出口,聽寒就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娘娘,柔貴人小產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但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咱們還是莫要多談論的好,萬一傳到了皇上的耳中,那實在是不值當的。”
禧嬪神色更見慌亂,緊緊我這聽寒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這心裏實在是害怕,這孩子怕就是本宮這輩子唯一的孩子,萬一出了什麼岔子,真是要讓我去死了……”
聽寒心中暗歎了一聲,還是強行撐起安撫之色“娘娘,您是永壽宮的主位,一應喫食也都是咱們自己準備的,定然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您千萬別過分擔心。”
禧嬪目中的惶恐,看的聽寒心中竟泛起一絲心疼。
自己這位主子,雖然從前只是甄氏的婢女,很是有些眼高手低。
但如今有孕了,到底也只是一個爲了孩子能放棄一切的母親。
自己是皇后娘娘安排到禧嬪身邊的,娘娘如今並沒有傳來要讓禧嬪小產的消息。
想必若是沒有其他人動手,禧嬪這一胎定是能夠平安生下的。
只是如柔貴人一般,不也有馮嬪的狠手?
所以,禧嬪娘娘有沒有這個福氣生下龍裔,還得看她自己了。
蹲下身子,靠近禧嬪,聽寒聲音中的安撫之意更甚“娘娘,依奴婢看,柔貴人小產,原先的敬妃也緊跟着降位,想來柔貴人的小產,定然是離不開馮嬪娘娘的手段,咱們永壽宮以娘娘爲首,定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說到此處,擡首看了一眼禧嬪有些鬆動的神色,聽寒再接再厲“況且,奴婢聽太醫說,有孕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心緒平穩,不可出現過於激動的情況,小主如今有孕已經六個多月了,想必腹中的小阿哥也能感受到小主的情緒,哪怕是爲了孩子呢,您也千萬不要多想了。”
禧嬪愣愣的靠着軟枕半晌,才微微點了點頭。
擡手抹了一把臉,開口道“聽寒,你說的對,哪怕是爲了孩子,本宮也決不能就此頹廢,只是許是有孕後期,近來本宮覺得有些疲累,往後永壽宮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守好了永壽宮!”
聽寒聞言忙重重點頭“娘娘放心,奴婢會做好一切的。”
禧嬪這才鬆了口氣一般,緩緩躺了下去“時辰不早了,本宮累了。”
聽寒起身幫禧嬪掖了掖被子“是,娘娘您早些歇着吧,奴婢就在外面守着。”
禧嬪微微點了點頭,未再開口。
聽寒見狀放下紗帳,輕手輕腳的退開了數步。
又在原處等了許久,直到紗帳內傳出均勻的呼吸聲,聽寒才慢慢朝外走去。
出了寢殿,聽寒的腳步卻未停下。
三兩步,就到了宮女們住的耳房外。
轉首瞧着耳房內傳出來的燭光,聽寒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擡手便推開了耳房的門。
房門不大,應聲而開,擡首便見到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宮女正坐在裏面,手邊還放着個食盒。
聽寒走到對方對面坐下,無奈的嘆了口氣“禧嬪娘娘近來愈發的心緒不寧,若是如此下去,我看這腹中龍胎,是真要不保了。”
對面的宮女也未答話,伸手從一旁食盒中端出一盞銀耳蓮子羹,遞到聽寒面前,纔開口道“不管旁的,剪秋姑姑知道你近日辛苦了,這是皇后娘娘宮中今日燉的,剪秋姑姑特地讓我給你送一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