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青雲登仙錄 >第50章 詭譎
    趙元佑面色大變,驚呼道:“離陽王兄不可!殿中諸位都是我青雲肱骨之臣,貿然殺之只怕會導致朝局動盪!”

    徐寧遠不可置信的回頭凝視着眼前這位陌生又熟悉的帝王,嘆息道:“肱骨之臣?陛下莫不是在這帝位上待的太久,忘卻了大楚是怎麼亡在後主手上的!”

    年逾八旬的老翁眼看離陽王亂了禮數,竟敢在朝堂上妄言亡國之論,冷哼道:“徐寧遠,你這是想要廢了陛下,另立新君嗎!或者直接撕破面皮,自己做這青雲之主!”

    跪伏在地上的二位尚書,噤若寒蟬汗如雨下。老太師突然質問身旁這位殺神,若是惹惱了他,真的一不做二不休廢了陛下,自立爲帝也不算意外,只是他們幾日一着不慎,便會被離陽王拿來祭旗。

    趙元佑呆若木雞,誅心之言,直擊神魂,險些跌落在地。

    徐寧遠並不氣惱,宛若寒潭的雙眸凝視着老翁,嗤笑道:“陸崖,想要離間本王與陛下,用不着撕破面皮,拿篡位這種罪名,來恐嚇陛下。”

    隨即指着金碧輝煌的龍椅,肅然道:“陛下心中可是也有此想?”

    趙元佑連連搖頭,辯解道:“離陽王一向忠義報國,朕自然信你。”

    陸崖眯起雙眸,沉聲道:“既無謀逆之心,何故脅迫陛下殺我青雲棟樑!”

    徐寧遠搖頭道:“陸老狗,脅迫陛下這種罪名,徐某今日可以扛下,但陛下的英名不容有失!犯下滔天罪惡的奸佞不除,難平天下萬民之怒。”

    趙元佑面露厲色,恨極了身前這位跋扈將軍,真要殺了陳家與周家的兩位尚書,日後陸太師這一脈,一朝文官半數出自陸家門下,還有誰會給自己死心塌地的賣命。不殺兩位尚書,離陽王這個武夫,家兵甲士數十萬,青雲皇朝用不了幾日,就得改姓徐了。

    斟酌了半晌,纔出言說和道:“有離陽王兄在,即便有囂小作亂,也難成氣候。何必以殺止殺,傷了大家的和氣呢!”

    陸崖枯皺的臉上擠出些笑意,應聲道:“陛下聖明,有仁君風範,乃我青雲之福!徐寧遠,你不過是青雲的一條看門狗,豈敢妄言國事!”

    攤倒在王轎上的拓跋明羽發出一道劇烈的咳嗽聲,掙扎着從轎子上爬出來,跪伏在地,悲慟的嘶吼道:“陛下,我青雲邊軍捨身衛國,怎容此賊如此辱之!家父面南而亡,臨死仍心繫青雲,爲的就是讓這些沒心肝的腐儒賊子,在高堂之上俯視衆生嗎?”

    陸崖呵斥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狂妄小子,也敢在朝堂上妄言!”

    徐寧遠扶起拓跋明羽柔聲道:“以這老賊的麪皮,即便日日行些男盜女娼的腌臢事,被人抓了現行,也不會有半分悔改之意,小侄不必動怒,且看本王如何誅殺奸佞!”

    隨即收起方纔流露出的幾分暖意,沉聲道:“陸崖,今日本王暫且饒你一條狗命,不是怕了你身後的那窩蛇鼠之輩,只是想留着你好好看看,本王是如何替陛下一一誅了你陸家黨羽!既然你說本王是看門狗,那本王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狗!福伯,取本王刀來!”

    府中老僕雙手捧着他那柄遍體漆黑的烏羽刀,幾步就到了自家王爺身前。

    趙元佑驚駭道:“王兄息怒!”

    徐寧遠置若罔聞,提起烏羽刀,拎着戶部尚書出了未央宮門。

    陸崖淒涼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陛下,徐寧遠如此狂悖,眼裏還有您這個天子嗎?”

    趙元佑雙目失神,他的內心此刻紛亂如麻。身爲一位心懷大志向的帝王,他知道離陽王沒有錯,陸崖的黨羽就是青雲天下最大的蛀蟲,幾乎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日復一日的侵蝕着青雲皇朝這具日漸遲暮的巨獸。

    而徐寧遠則是他真正的孤膽諍臣,他很想堅定的對那位轉身離去的異姓兄長,道一句殺得好,可當他權衡利弊之後,只在大殿裏徒留一聲無奈的嘆息。

    徐寧遠傲然立在趙家先祖所立的祖制十訓碑前,中氣十足的高呼道:“壯哉!邊將拓跋堅,一路走好!悲哉!五萬邊軍兄弟,以身殉國。今日本王,奉青雲天子令,誅殺奸佞爲英烈送行!”

    早已醒轉的兵部尚書周峯安,悽慘的哭嚎道:“陛下救我,老太師,按兵不動,這可是您的意思啊!”

    徐寧遠冷笑道:“陸太師,學識淵博,門生故吏遍佈四海,怎會下這種禍國殃民的指令,周尚書糊塗了!”

    周峯安更加淒厲的聲音響起:“陛下明鑑,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老太師月餘前曾到府中傳話,修建滅國碑,戶部,工部,兵部都有油水可撈,於我陸黨有百利而無一害!若是讓拓跋堅的奏疏傳到陛下耳中,擱置了滅國碑的修建,今年上供到陸家的份額就湊不齊了!”

    趙元佑怒目圓瞪,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老翁,怒斥道:“太師!你們陸家要的是青雲天下嗎?五萬邊軍的生死在你眼中,算什麼?”

    陸崖雙手發顫,指着周峯安顫聲道:“陛下,周峯安血口噴人,胡亂攀咬,老臣對您一片忠心,切莫被一將死之人的誣告所擾。”

    徐寧遠冷笑道:“陸崖,方纔你說徐某不過是一條看門狗,那你這位愛徒又算什麼?胡亂攀咬還是確有此事,不如留下週尚書這條狗命,待陛下一一查實,再行處置,你看如何?這樣一來,還能還本王一個清白,如此美事何樂而不爲呢?”

    陸崖身形趔趄,顫聲道:“陛下,依照祖制十訓,周峯安玩忽職守,罔顧邊軍將士性命,致五萬英烈枉死,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當判處即刻凌遲!”

    趙元佑怒意沸騰,這陸黨眼裏還有他這個天子嗎?方纔言之鑿鑿,一口一個青雲肱骨,此刻涉及到自己的醜事,便棄之如破履,當着他的面就要顛倒是非,殺人滅口。

    冷哼道:“太師,這是何意?”

    周峯安眼看自己這位座師,不顧自己死活,只想殺人滅口,悲從心起,怒喝道:“陸崖老匹夫,國庫半數賦稅,都入了你陸家,我等爲你斂財數十載,卻換來你這老狗的落井下石!陛下,微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一死,可陸崖罪孽滔天,此賊不除青雲難安!”

    戶部尚書剛想開口附和,趙元佑身旁的一隊羽林衛突然發難,數把長矛刺入了他的腹中,再無半分生機。

    周峯安驚駭的指着陸崖,還想開口,誰曾想平日裏伴架天子的小太監,忽然間蹲下身子,用一柄利刃,絞碎了他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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