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百官悵然若失的走出了皇宮。

    尤其那些本就摸不到銀子的小官,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本來這件案子就與他們毫無瓜葛,結果非得跟着那幫撈足了油水的人跟天子頂缸。

    遼東餉銀的案子是撈過來了,結果加俸的事情變的遙遙無期了。

    他孃的,爭權奪利沒那資格,貪贓枉法,又沒那能力,閹黨做大,跟我有什麼關係?

    此時此刻,那些職位低、俸祿少、活兒最苦的小官兒們,心中也不由哀嚎不已。

    不知不覺間,這些職位低的小官,對於內閣以及那些身居要位的官員,越發的不滿起來。

    走在前方的韓爌,心情也頗爲沉重,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學生竟然真的會攀咬自己,將自己拉進了這個旋渦當中。

    雖然這次的事情,有了轉圜的餘地,但也必須給天子一個合理的交代纔行,萬一哪裏出了紕漏,自己還是免不了要引咎辭職。

    另一邊,回到乾清宮的朱由校,第一時間,派人將魏忠賢找了過來。

    看着朱由校一臉沉悶的樣子,魏忠賢的心裏也非常忐忑,關於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

    皇爺面對百官的逼迫,雖然保住了自己,但也將這件案子弄丟了。

    魏忠賢感激皇爺護佑的同時,心裏也恨透了那幫文官。

    “魏忠賢,回去之後,把一應犯案人員,全都移交三法司吧,東廠可以旁聽,但不要再插手了!”

    “是,皇爺!”

    魏忠賢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都嚥了回去,恭聲應命。

    朱由校面色一冷,凝聲道:“還有,選幾個得力的人,去一趟遼東,一定要確保兩百萬兩銀子,一兩不差的發放到將士們的手裏,但凡少了一兩,東廠可直接拿人!”

    “請皇爺放心,奴婢絕不會再讓那幫傢伙欺瞞陛下!”魏忠賢斬釘截鐵的回覆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那間民房的情況調查的如何了?”

    “回皇爺的話,那日韓爌離開民房之後,就再也不曾去過,因此尚未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朱由校聞言,不由眉頭一皺,韓爌掌握着與內廷的聯繫,這件事情,讓他感覺如鯁在喉。

    無論如何,內廷必須要清除乾淨,畢竟這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將來自己改革,肯定會是地動山搖,萬一那幫混蛋,真的掀了桌子,自己到哪兒說理去?

    隨即雙眼一眯,冷聲道:“那就想辦法讓他再去不就行了?有些事情,不需要用朕來教你吧?”

    “奴婢明白!”

    魏忠賢身體一顫,趕忙恭聲應是。

    對於韓爌,朱由校無論如何,是不準備再將他留下了,就算弄不死他,也得把他趕走纔行。

    自己想要改革、弄錢,就必須要把戶部抓在自己手裏纔行,因此就必須要扶持一個與自己站在一起的戶部尚書纔行。

    魏忠賢走後,朱由校看向一旁的王安。

    “大伴,去把朕的那套工具弄到乾清宮來!”

    “工具?”

    王安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皇爺這是要重操舊業了。

    隨即王安快步離去,帶人向着慈慶宮方向走去。

    “唉~,還是免不了要走原來老路!”

    看着王安離去的背影,朱由校也不由嘆息一聲,同時也做好做好了捱罵的準備。

    另一邊,內閣很快便擬定了聖旨,正式將遼東餉銀的案子,移交三法司。

    所謂的三法司,也就是刑部、大理寺與都察院。

    凡遇重大案件,爲了以示公平、公正,皆由三司聯合會審,也就是常說的“三司會審”。

    很快,三法司的差人,就帶着聖旨,來到了東廠大牢,將鄭三俊以及戶部、兵部的涉案人員,全都帶到了大理寺的監牢。

    而內閣那邊也還是商議起了主審人員。

    按照大家共同的默契,這件事肯定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是銀子也必須一兩不差的全部追回來,這就有些難辦了。

    最後,經過一番商議,由吏部尚書周嘉謨爲主審,楊漣、大理寺丞和刑部的一名主事協理。

    審案人員名單遞上去之後,朱由校也當即表示了同意,並且還說了一句話:莫要再讓朕失望。

    朱由校的這句話,不由讓衆人感覺一陣壓力。

    隨即,衆人也不敢耽擱,趕忙開始準備起了審案的工作。

    整個朝堂因爲遼東餉銀案,暫時恢復了一絲平靜。

    也許是受了小冰川的影響,此時剛到九月下旬,北京的天氣便有了一絲冷意。

    暖閣內,王安指揮着幾名小宦官擡着幾口木箱走了進來。

    “皇爺,您要的東西,奴婢一樣不少的,全弄過來了!”

    一邊說着,王安一邊上人將那幾口箱子全部打開。

    朱由校也走上前去,一一查看。

    看着箱子內的刨子、鋸子、尺子、鑿子刻刀,等等這些工具,朱由校也不禁暗暗咂舌。

    就憑這些工具,朱由校也看的出來,歷史上的天啓帝,絕對是專業的。

    朱由校走上前拿起一把鋸子,不禁犯了難。

    雖說自己繼承了前身的記憶,但也僅限於記憶,至於手藝方面,卻是丟的一乾二淨。

    “王大伴,去告訴魏忠賢,讓他在宮外幫朕找一批工匠過來,木匠、鐵匠、泥瓦匠,不管什麼匠,只要是會一門手藝的就行。”

    一邊說着,朱由校隨手又將鋸子放了回去。

    木匠是當不成了,但是藉着自己的這個愛好,搞些東西出來,還是可以的。

    想要賺錢,除了收稅,也要有自己的產業纔行。

    當然,大明想要發展壯大,除了改革之外,發展工業,也是最爲重要的一點,尤其還是趕在了十七世紀這個風口上。

    大明必須抓住這個機遇。

    不過想要收攏工匠進行研究,走正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單單那羣大臣的勸諫,就足以將人煩死。

    最好的辦法還得是拉老魏出來背鍋纔行,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作爲一個矇蔽聖聰的閹人來說,爲了討好皇爺,給皇爺尋找一些工匠,很合理吧?

    皇帝開心了,給魏忠賢一點兒賞賜也很合理吧?

    這樣的話,到時候都不用自己發話,那些官員們就會主動替自己尋找天下頂級的工匠。

    當然,如此一來,朱由校的名聲可能也就跟着臭了,不過這也無所謂。

    大明的皇帝,要事沒個愛好,那才叫奇葩了。

    果然,接到朱由校傳信的魏忠賢,差點兒興奮的跳了起來。

    等了這麼久,皇爺終於想起來玩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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