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後花園。

    此時已近十一月,園中雖已一片凋零,但守園的宮女、宦官還是有不少。

    這些宮女宦官手中拿着乾草、棉布,遊走於園內,往那些花草樹木身上裹着,用來幫助它們抵禦即將到來的嚴寒。

    “都仔細着點兒,這些花花草草的,那可都是寶貝,凍死一顆,你們都擔待不起!”

    負責管理後花園的總管太監,一邊巡視的同時,一邊不住的對那些宮女宦官們呵斥着。

    就在這時,王安領着上百名手持鐵鍬的宦官穿過月門,向着這邊走來。

    看着園內忙碌的衆人,王安停下腳步,招了招手,跟在他身後的一名小官宦上前大聲道:“都停下!”

    那名管理後花園的太監見狀,趕忙快步跑了過去,向着王安躬身行禮。

    “呦~,王公公這後花園的這些小事兒,怎麼還勞您的大駕過來了?”

    看到手拿鐵鍬,跟在王安身後的那些人,那太監還以爲王安是來幫忙的,臉上也不由帶上了一絲受寵若驚的笑容。

    王安苦笑着搖了搖頭:“皇爺有吩咐,咱家不敢不來呀!”

    “真是有勞皇爺惦記,小人定會幫皇爺照看好園中的這些寶貝的!”

    聽聞是皇爺讓王安過來的,那太監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王安一臉平淡的說道:“照看就不必了,過了今日,它們就再也不是什麼什麼寶貝了!”

    “呃~,王公公此話何意?”

    那太監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轉而一臉愕然的看向王安。

    “唉~,皇爺有旨,後花園中所有的花草樹木,全部剷除,拿來種地!”

    王安幽幽嘆息一聲,隨即招了招手,跟在他身後那羣拎着鐵鍬的宦官,也徑直向着那些花草樹木走了過去。

    “全.....全部剷除?”

    一聽這話,那太監頓時呆若木雞。

    直到那些宦官拿着鐵鍬開始鏟花除草之時,方纔回過身來,一臉愁容的看向王安。

    “王.....王公公,那些花草樹木都剷除了,我們這些人做什麼?”

    “你們?”

    王安眼皮一翻:“當然是種地了,花草伺候的那麼好,伺候莊稼應該也差不了!”

    “伺候莊稼?”

    那太監的臉色頓時垮了下去,自己好好的一個後花園總管太監,怎麼突然就成了管莊稼的農夫了?

    另一邊,劉鎮也帶着一羣太監忙着四處運土,填埋宮裏的池塘、湖泊。

    至於池塘裏面各種珍貴的魚兒,也全都被打撈出來,送進了御膳房。

    那些分到魚肉的宮女、宦官也是大飽口福,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竟然還能喫上這麼貴的魚肉。

    宮裏突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是讓百官議論紛紛。

    誰也鬧不清這陛下這是鬧哪樣,前面的內工院還沒搞好呢,怎麼突然又要種地了?

    內閣的幾位閣臣也是相視嘆息一聲,也沒了入宮勸諫的想法。

    畢竟前不久內閣才與天子鬧了個不愉快,只要不是沉迷女色、大興土木,他們此時也不想在去得罪天子了。

    畢竟種地這種事情,好賴也算是一個正經愛好,總比玩兒蛐蛐兒、養動物、修仙的那些好的多。

    就在百官們議論之際,又一條勁爆的消息傳了出來。

    李選侍死了......

    這一下,百官們頓時坐不住了,紛紛明裏暗裏開始打探起了其中的緣由。

    要知道,當初泰昌帝駕崩之時,那李選侍上躥下跳的,那叫一個精神。

    結果,移居到噦鸞宮還不到兩個月,就這麼突然死了,難免會讓人忍不住多想。

    可惜,如今的後宮,經過幾次清洗之後,已經完全掌握在了朱由校的手中。

    除非是朱由校願意,否則外庭的那些官員,已經很難再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百官打探了許久,也只知道李選侍最初只是偶感風寒,經過宮中那些御醫的診治以後,小病變成了大病,大病變成了不治之症。

    噦鸞宮內。

    李選侍的女兒朱徽媞趴在牀邊,啼哭不止。

    朱由校面色陰沉的看着跪在一旁的幾名御醫。

    “你們到底是如何診治的?選侍不過是偶感風寒,怎麼就這麼歿了?”

    面對朱由校的質問,那幾名御醫也不由渾身一顫,跪在那裏不敢言語。

    一旁的魏忠賢上前說道:“皇爺,據奴婢調查,這些御醫,根本就不通醫理,只會依着幾本醫書胡亂用藥,因此,纔會導致選侍病情加重!”

    “哼~,難怪先帝當時寧可相信那個崔文升,也不相信你們這幫廢物,有你們在,說不定哪天,朕也會死的不明不白。”

    朱由校冷哼一聲,聲音之中帶着一絲透骨的寒意。

    “陛下恕罪!!臣等冤枉啊!!”

    聽到這話,那些御醫也是嚇的面無血色,連連叩頭行禮。

    “冤枉?”

    朱由校臉色一寒,“選侍都被你們給治死了,還敢說冤枉?”

    “臣等......”

    那幾名御醫頓時啞口無言,他們的醫術,確實不怎麼樣,可也不至於將小病醫成絕症啊。

    這李選侍實在是死的太快了,以至於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朱由校轉身看向殿門口:“來人!”

    “在!!”

    守在殿門口的幾名大漢將軍,快步走了進來。

    朱由校雙眼微眯,看向那幾個御醫,寒聲道:“將這幾個廢物叉出去,當即杖殺!!”

    “是!!”

    幾名大漢將軍朗聲應命,隨即將那幾名御醫架了起來,向外拖去。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被大漢將軍拖拽起來的幾名御醫,也是一臉驚懼的掙扎呼喊着。

    朱由校也懶得在理會那些御醫,而後看向一旁的魏忠賢,沉聲道:

    “魏伴伴,朕命你即刻率領東廠,查封太醫院,將所有御醫全部帶走審問,凡是不通醫理、學藝不精之人,全部逐出!”

    “是,皇爺!”

    魏忠賢朗聲應是,而後躬着身子,快步退了出去。

    待魏忠賢離開之後,朱由校轉身看了一眼仍舊啼哭不止的朱徽媞,心中暗自嘆息一聲。

    雖然他很同情這個妹妹,但是沒辦法,她的母親必須得死。

    朱由校這麼做,一是爲了替原身的母親報仇,二就是以此爲藉口,驅逐那幫御醫,用以防止有人通過御醫來暗害自己。

    他可不想重蹈歷史上正德帝和天啓帝的覆轍。

    最是無情帝王家,後宮之中,從來都是這麼的無情......

    “傳旨慈寧宮,李選侍的後事,就由莊太妃來操持,徽媞也送到她那裏去吧,跟由檢做個伴!”

    “是,皇爺!”

    隨侍在一旁的王安,恭聲應是。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