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下官當時聽說人犯暴斃之後,也是感覺不對勁,還特意問了一下,可是教會的人卻說,並不是他們做的。

    而且也並未查出任何可疑的線索,這件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聽到李三才講述的案件經過,孫如遊的眉頭也是深深皺起。

    不用想也知道,那名人犯的暴斃,定然是教會在背後搞的鬼。

    要麼是那個被殺的傳教士身份地位很高,要麼就是那個人犯知道了什麼,以至於教會拼着插手大明司法,也要弄死那個人犯。

    想到這裏,孫如遊隨即問道:“那個被殺的傳教士是什麼人,他又是因何被殺?”

    李三才:“據查,那個傳教士只是一個尋常的西洋人,那名人犯是因爲潛入教會偷盜,被剛好被傳教士撞見,然後殺人潛逃。”

    孫如遊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文書:“都記下來了嗎?”

    文書恭聲道:“回孫閣老的話,都記下了!”

    孫如遊輕輕“嗯”了一聲,扭頭看向一旁的高攀龍。

    高攀龍會意,開口說道:“在下這邊倒是沒什麼事,只有在萬曆三十八年,在下於工部任職之時,有教會的人找在下借閱過工部的一些圖文資料。”

    孫如遊眼睛一擡:“都有什麼資料?”

    “各地水利營建,堤壩情況,以及部分木工、鍛鐵、器械的製造材料……”

    說到最後,高攀龍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那些資料,都不是什麼機密,很多地方官府都能看的到,只不過工部收錄的更詳細一些!”

    孫如遊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高攀龍一眼,而後扭頭看向一旁正在記錄的文書。

    待文書記錄完成之後,孫如遊取過口供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疏漏之後,便讓高攀龍三人畫了押。

    將口供收好之後,孫如遊看向三人說道:“好了,今日的問話先到這裏,你們三人既然沒有直接做出什麼事情,那就寫一份退出教會的聲明。

    本官也會帶着你們寫下的聲明入宮去見陛下,定會力保你們無事!”

    “多謝孫閣老,此恩,我等定當銘記!!”

    聽到孫如遊最後一句話,高攀龍三人心中一鬆,趕忙向着孫如遊拱手道謝。

    不多時,三人便各自寫了一份言辭犀利的退會聲明,交到了孫如遊的手中。

    “好了,你們先去牢中靜候,本官這就入宮面見陛下!!”

    “我等告退!”

    高攀龍三人向着孫如遊拱手一禮,隨後跟在幾名緹騎的身後,走出了審訊室。

    待高攀龍幾人離開之後,孫如遊扭頭看向一旁的駱思恭。

    “駱指揮使,待錦衣衛審問其他教徒之時,就照着老夫之前問話的那樣即可,最後務必要他們所有人都寫一份退會聲明,無論他們願意與否,這份聲明,必須要有!!”

    “請孫閣老放心,在下一定審的清清楚楚!”駱思恭也一臉自信的拍着胸脯保證道。

    “有勞駱指揮使了,那本官就告辭了!”

    說着,孫如遊便轉身向着審訊室外走去。

    待孫如遊離開之後,駱思恭對着身旁的手下吩咐道:“去,把所有的審訊室都騰出來,讓那些教徒們,也嚐嚐咱們錦衣衛的手段!”

    “還有,告訴弟兄們,手法漂亮一些,不要像東廠那樣,那麼粗糙,儘量不要留下什麼外傷!”

    “是!”

    手下答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不多時,錦衣衛詔獄內的十幾間審訊室便騰了出來,那些被抓的教徒也一批批的被帶了進去。

    很快,這些審訊室內,便傳出陣陣悽慘至極的哀嚎聲。

    回到監牢後不久的高攀龍等人,聽着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也不由搖頭嘆息一聲,默默的坐在了牆角,等候着朱由校對他們的裁決。

    另一邊,孫如遊也帶着自己從克爾斯以及高攀龍三人那裏得來的口供及聲明,來到了暖閣之中。

    “陛下,老臣爲了方便行事,曾向克爾斯及高攀龍等人許下了一些允諾,還望陛下恕罪!”

    尚未說事,孫如遊便先向朱由校告罪,並說明了自己扶持克爾斯以及力保高攀龍等人的允諾。

    朱由校笑着擺了擺手:“孫愛卿一切都是照朕的吩咐去辦的,何罪之有,快起來說話!”

    “多謝陛下寬恕!”

    孫如遊躬身一禮,然後拿出自己的收穫,擺到了朱由校的御案上。

    朱由校先是拿起克爾斯的口供看了看,上面記錄的一些內容,與魏忠賢審問的倒是沒有什麼出入。

    放下克爾斯的口供之後,朱由校擡眼看向孫如遊,笑着問道:“孫愛卿還是先說一說扶持克爾斯的事情吧,愛卿準備如何去做?”

    “陛下,臣準備,以禮部的名義,發佈幾篇公文,第一,就是公開聲討通州教會及山西總會研製瘟病的罪行,並對其進行聲討,爲徐光啓侍郎與秦良玉將軍的行事立名。

    第二,對京城教會和江西總會大義滅親的舉動進行嘉獎,以此在形成京城與江西教會之間的隔閡。

    第三,將白蓮教定位邪教,發佈討打令,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第四,藉此事,將大明境內的所有宗教進行收編管制,將其歸到禮部名下,每個宗教的香火收入、教義宣講、及職務任免,全由禮部裁定!”

    “呵~,看來愛卿這是有備而來啊?”

    聽完孫如遊的這四條計劃,朱由校也不由輕笑出聲,眼含深意的看向孫如遊。

    在過去的一年裏,孫如遊一向都是秉持着不參與、不提議,遇事也是能躲就躲,整個人連帶禮部,也是被他弄的沒有了什麼存在感。

    沒想到,這次面對教會之事,孫如遊竟突然一改往日作風,不僅主動提議,還放下身段親自前往東廠黑牢與錦衣衛詔獄,不惜自毀名聲,在克爾斯及高攀龍等人面前,做出了一副假公濟私的模樣。

    最後,更是提出了將所有宗教全都納入禮部的提議。

    如此種種,無不說明,此時的孫如遊已經毫不掩飾的展示了想要壯大禮部,且更近一步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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