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和耐着性子聽太醫說了半天廢話，方沉吟着取出兩顆藥丸。
“不知道皇上他人家還能不能喂藥？”
“……能吧？”太醫又擦了一把汗。
“快！端溫水來，伺候父皇服藥！”姬耘楚催促道。
梅月端了一碗溫水來，方沐和把兩顆藥丸都放進去。
姬耘齊把昏睡的老皇帝搬起來，姬耘楚端着藥碗上前，一口一口的給老皇帝喂下去。
在旁邊站着的方沐和暗暗地咋舌，好一副孝子圖啊！
老皇帝的情況十分複雜，當前也只是一口氣吊着，一碗藥喂進去半碗，另外半碗都灑在了他胸前。
不過半碗也夠了。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老皇帝的臉色有了一絲血色，嘴脣的青紫也褪了。
方沐和讓太醫上前把脈，問：“我這藥有效果嘛？”
太醫激動地連連點頭：“有，有有！陛下的脈象好轉了許多！”
“嗯。”方沐和又拿出兩顆藥丸，“明天再喂一次，看情況再定吧。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華陽縣主。”門外又進來一個宮女，是之前斥責過方沐和的那個。
梅月忙問：“楓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皇后娘娘已經讓人收拾了屋子，在陛下好轉之前，就在宮裏住下吧。”
方沐和輕笑反問：“這是賴上我了？”
楓華冷聲說：“陛下的龍體關乎大虞江山穩定，但凡進過含章殿的人，在陛下康復之前都不能出去。”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方沐和點點頭。
“小寧子，帶華陽縣主去休息吧。”楓華側頭吩咐身後的一個小內監。
小內監欠身答應着，又微笑着對方沐和說：“縣主，請。”
方沐和剛走了兩步，姬耘楚便跟了上來：“禾兒，我送你過去。”
“嗯？”方沐和心想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姬耘楚到底打得什麼算盤呢？
姬耘楚一副深情不可自抑的樣子，低聲說：“許久不見，真的很想你。”
方沐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姬耘楚跟着方沐和，被小內監帶着，穿過後殿東北角的小門進了個院子。小寧子公公把西廂房的門打開：“華陽縣主，就是這裏了。您需要什麼，就跟外面的人吩咐。”
“好。”方沐和打量了一眼這間屋子，直接去小軒窗跟前的須彌榻上落座。
小內監又朝姬耘楚欠了欠身，規規矩矩的退了出去。
方沐和盤膝而坐，淡然地看着姬耘楚。
姬耘楚笑了笑在須彌榻的另一邊坐下來，說：“禾兒，終於見到你了。”
“咱們之間的那點舊事早就在獵宮時就結束了。你如今做出這般深情款款的樣子，究竟是爲何？我不是三歲小孩，花言巧語就免了吧。”方沐和很想一腳把這人踹出去，但很明顯這人藏着祕密。
姬耘楚笑了笑，沒再拐彎抹角，直接問：“你這次南下，去過南嶼島了吧？見到你父親了？”
“禾兒，姬耘韓不是你的良配。你跟我聯手吧。”
方沐和認真仔細地看了姬耘楚一眼，脣角依舊勾着輕笑：“如果把你跟姬耘韓放在一起比的話，我還是更喜歡他。”
“禾兒，你剛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時候喜歡並不代表全部。你不喜歡我，無所謂。但伱跟我是最合適的。”
方沐和詫異地問：“你腦子被門夾了？”
“看來，端木島主並沒跟你說你母親的事情。那麼這件事情就由我來說吧——你的母親，大虞世家方如晦的小女兒方雲岫是被敏妃也就是姬耘韓的母親害死的。此事你若不信，大可寫書信去問你父親。”姬耘楚話音一沉，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比較着急，去問問孫芸也是一樣，她算半個知情者。”
方沐和愕然。
雖然這些前塵往事跟她沒有啥關係了，但這世上的事情因果輪迴，如果姬耘楚說的是真的，那就說南嶼島的種種跟大虞皇宮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姬耘楚幾句話把方沐和說的愣住，便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心思，於是繼續說：“禾兒，你與我聯手，將來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不用說將來了，說說現在吧。”方沐和又恢復了之前的雲淡風輕模樣。
“現在？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與我聯手。”
“怎麼聯手？”
姬耘楚湊到方沐和耳邊，悄聲說：“有你的神藥，父皇明日就會醒過來。但父皇這次的病來的突然，一定是皇后動了手腳，你只要這般說……”
方沐和眸色冷了一瞬，繼而笑了：“你這栽贓陷害太低級了，恐怕沒人能信。”
“不需要別人相信，只要父皇能信就行了。”
“惠妃已經不在了。就算皇后被廢，你也不會變成嫡子，不能成爲名正言順的太子，有什麼用呢？”方沐和挑眉問。
“這個你不用操心，我要的也不是什麼嫡子的身份。”姬耘楚笑道。
“既然說是聯手，你不給我一點真材實料，讓我怎麼相信你？”
“嗯，如果告訴你真正的殺母仇人是誰，對你來說還不夠的話，那我再說一件你關心的事情——南嶼島上的紅袍夫婦背後的人是姬耘韓。我猜你沒想到吧？”
“……”方沐和覺得自己的腦子真的不夠用了。
這他孃的是什麼鬼故事？
“我知道這事兒你很難相信，或許你根本就覺得我是在挑撥離間。但如果你想求證的話應該有你自己的途徑，我就不多說了。”姬耘楚說完，起身理了理衣袍，施施然離去。
方沐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默默地勸自己：不要着急，不要慌張，不要生氣。姬耘楚不是個省油的燈，他說的任何話都沒有可信度……
但是！空穴纔來風！
如果姬耘韓真的無懈可擊，姬耘楚怎麼敢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