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蔡慕青震驚,立即迅速後退。
她的反應很快,然而蚌殼女像是突然變了個物種一樣,不僅能夠在水裏飛快地移動,還能拱起沾滿粘液的沉重身軀,直接騰空飛躍!
蔡千凝都看傻了。
蔡慕青沒有猶豫,一開瓶蓋,將瓶子裏的液體盡數潑向騰空飛來的蚌殼女。
蚌殼女縮成一團,將堅硬的外殼面對蔡慕青,準確無誤地擋下了麻醉水。
蔡千凝回過神來,衝到蔡慕青面前大喊:“姐姐,你快跑!”
蔡千凝快速冷靜下來,幽藍色的水柱自她手心噴涌而出。
水柱如同怒吼的長龍,洶涌地襲向蚌殼女,蚌殼女再次翻卷肢體,用巨大的蚌殼擋住了蔡千凝的攻擊。
蔡慕青自知不能拖後腿,拔腿便向巖洞外跑去。
她已經看出來了,這隻蚌殼女和剛纔的人魚一樣,這麼多人就盯着她一個。
說到底還是被她身上那種特殊的氣味所吸引了,無論她往哪一站,都能被妖獸們迅速鎖定。
蔡慕青氣得想罵人。
她和蔡千凝在黑暗中奔跑着,而蚌殼女則在後面窮追不捨,不斷從口中噴射出青色的、污濁的黏液,黏液落到地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
噁心死了!
蔡慕青一邊跑一邊丟符紙。
丟出去的符紙彷彿石沉大海,沒有興起半點波瀾,甚至還被蚌殼女的殼子反彈了回來。
蔡千凝大喊:“洪少威,快過來幫我!”
洪少威手中的長槍雷電四溢,他一邊對着黑漆漆的污水刺下去,一邊頭也不回地大喊:“我被困住了!這裏的魚妖太多了!”
聞聲,蔡慕青和蔡千凝從逃跑的間隙裏扭頭投去一瞥,在看清那黑漆漆的一片後,蔡慕青臉上頓時露出震驚的表情。
不知何時,巖洞裏已經聚集了一羣醜陋腫脹的人魚。
它們像飢餓的獸羣般露出獠牙,此起彼伏地尖嘯,成羣地卡在窄小的巖洞口,瘋了似的想要向外涌。
蔡慕青嚴重懷疑,這些醜東西都是衝着她來的。
洪少威應該並不知道這一點,他正在奮力剿殺,努力將這些突襲的人魚阻隔在巖洞之內。
蔡慕青只好繼續奔跑,努力與巖洞拉開距離。
但蚌殼女並沒有放棄追趕她。
蔡慕青腳步一變,與蔡千凝跑的方向錯開,她跑到村子的更深處,這裏沒有房屋的遮掩,到處都是深暗的污水。
雖然危險,但也足夠她施放攻擊範圍更大的咒法。
蚌殼女像惡鬼般在湖中飛速滑動,然後騰空躍起,自空中向她伸出尖利的蹼爪。
蔡慕青站在原地輕唸咒法,一道黑紅色的、猶如濃霧般的火焰自她面前呼嘯而出,直直地衝向蚌殼女。
這是在干城那裏學的禁術咒法,效果和三昧真火差不多。
火焰觸及到蚌殼女的手臂,頓時化作青色的焦油,滴答滴答地落進水裏。
蚌殼女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迅速縮進龐大的蚌殼裏。
火焰噴射在蚌殼上,再次被強制熄滅,甚至有零星的火點反彈到蔡慕青的身上。
“……嘶。”蔡慕青的手被灼燒了。
嬌嫩的雪膚現出一小片猙獰的紅印,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但她無暇去處理這處傷口,巨大的蚌殼正在水面上飛快滑行,再次向她衝襲過來。
看着迅速逼近的蚌殼,她的心臟一點點下沉,就在此時,幾隻細長的尾巴從她的肩上延伸出去!
是烏淮!
因爲要使用咒法,所以她在逃跑之前便將烏淮轉移到了肩膀上。
本來是希望他能夠隱藏好自己,卻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個最不利的時機現身。
蔡慕青緊張地想要抓住他,但還是慢了一步。
細長的尾巴纏繞住厚重的蚌殼,像捏氣球那樣慢慢勒緊。
蔡慕青很想說:烏淮你這個蠢貨!那破殼我用三昧真火都燒不透,你那麼軟的尾巴能頂什麼用?
然而下一秒,蔡慕青的小臉被打得啪啪作響。
蚌殼在尾巴的擠壓下一點點變形,甚至發出細微的、碎裂的聲響。
柔軟的尾巴像藤條般牢牢地包裹住蚌殼,很快,凹凸不平的外殼上出現肉眼可見的裂縫。
蔡慕青的身旁升起深黑的霧氣。
黑髮的少年自霧中浮現,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側。
尾巴從他的腰後延伸,沒入湖中,泛着水一樣的光澤。
“阿青,我可以喫掉它嗎?”
他輕輕地問,神態幽靜,伴隨着蚌殼女痛苦尖利的呻吟。
蔡慕青再一次意識到,他除了是一隻不怎麼乖的龍蠱,更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她微微愣了一瞬:“可以。”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豢養蚌殼女的心思了。
既然蚌殼女對她沒有任何用處,那還不如給烏淮喫掉。
前提是,他能喫到這殼裏的肉。
得到了蔡慕青的允許,烏淮無所顧忌。
他幽幽地看着哀叫的蚌殼,慢慢擡高尾巴,將沉重的蚌殼懸到半空。
漆黑的夜色下,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蚌殼上那些怪異的紋路,也照亮了那些越來越大的裂縫。
尾巴仍在慢慢收緊,像是爲了故意延長這個過程一樣。
他沒有像刺穿謝嫣身體那樣乾脆利落,而是一點點纏繞着蚌殼,眼睜睜看着殼裏的女人被擠壓得露出赤裸的上肢,曼妙的身軀逐漸彎折成一個扭曲的形態。
半透明的粘液順着裂縫稀稀拉拉地流下來,混合着粘稠的血液。
蚌殼女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如同鳥雀泣血的痛吟。
這一幕血腥而殘忍,甚至有點令人不適。
蔡慕青不由微微蹙眉,低聲說道:“她叫得有點慘。”
烏淮側臉看她,脣角勾着小小的弧度:“你不喜歡她的叫聲麼?”
蔡慕青搖了搖頭。
烏淮若有所思,又伸出一隻長長的尾巴。
尾巴擡至空中,利落地纏繞住蚌殼女的脖子,然後用力一絞,蚌殼女瞬間沒了聲音。
蔡慕青:“……”
“其實我也不喜歡。”烏淮聲音輕緩,投向蚌殼女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飾的厭惡,“難聽死了,吵得我耳朵疼。”
蔡慕青很肯定這只是烏淮的一種比較誇張的說法,
畢竟他並不太能分辨什麼是好聽的聲音、什麼是難聽的聲音。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烏淮垂下漆黑的眼睫,直勾勾地注視她:“我喜歡阿青的叫聲。”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啊啊啊啊!
蔡慕青抿了抿脣,下意識避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