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不喫啊?”折鳶長長的睫毛上掛着淚珠,擔心的看着呆愣的葉三娘問道,“奴婢知道這飯菜不合您的口味兒,奴婢回頭去一品齋買您最愛喫的。”

    心裏默算着這荷包裏的銀子夠買一品齋的啥飯菜,捏着衣服,一臉的窘困,好像一頓也買不了。自己真沒用!

    “別花冤枉錢了。”葉三娘端起來小米粥,夾着菜,“這就很好了。”默默的一口粥,一口菜。

    “您怎麼光喫菜、喝稀飯呀!這饅頭怎麼不喫。”折鳶拍下自己的額頭道,“下次奴婢多拿雙筷子,給您佈菜。”

    葉三娘聞言滿臉黑線,“這已經很好了。”唏哩呼嚕的吃了飯菜,筷子插起倆饅頭,“嗷嗚……”乾巴巴的啃着。

    她有心想留着這饅頭,又怕涼了硬了,如石頭一般的啃不動。

    折鳶這回算是看明白了,她是覺得手髒,不肯直接用手拿饅頭,下次帶塊兒溼布巾來給她擦擦手。

    “現在跟我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房內不可能沒有任何聲響,你們呢?睡那麼死?”葉三娘嚥下口中的饅頭微微擡眉看着她問道,“咱們院子裏的人也不少。”

    雖然自己人的證詞不能作爲呈堂證供,但她需要知道案情的詳情,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爲自己翻案。

    案發當日晚上在她看來,咬傷白家大少,血噴出來,直接將‘葉三娘’給嚇暈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丫鬟丹桂如往常時間來伺候她起牀,被屋裏的情景給嚇得慘叫聲,驚動了大家。

    葉三娘被捕快抓進牢裏,幾次過堂,被嚇傻了的她,都呆呆木木的,直到被判了死刑,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大牢中葉三娘日夜喊冤,喊的知府大人不勝其煩,冤是吧!

    刑事案件嚴謹要再嚴謹,那咱就審。

    但是律法規定凡是一案二告者,一律視爲擾亂公堂的刁民,不論情由,先杖刑二十。

    葉三娘這喊冤企圖翻案,板子直接上身。

    由於葉三娘案發當日暈了,對案子的細節根本不知,又急於爲自己脫罪。

    這證詞前後矛盾,混亂不堪,又無實質的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只是徒勞的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冤枉的,不肯認罪。

    這知府大人面對如此敗壞風化人倫,又謀殺姦夫,死不悔改之人,自然不能姑息。

    不招是吧!大刑伺候,直接上夾棍。

    剛被打了二十大板,現在又夾手指,嬌養的葉三娘哪裏受得了,不再喊冤。

    帶血的手,直接在供狀上畫押,認罪了!

    與大伯子私通,又謀殺姦夫,心性狠毒,人神共棄,依律當斬!

    葉三娘在牢中這段時間,外面白家早就將不利於自己的證據做實了。

    深閨裏的她,連雞都沒殺過。

    那噩夢般的夜晚,沒將人給嚇死了,以實屬堅強了。

    葉三娘看向自己的手,十指指縫間清晰白顯的疤痕,難怪這手還隱隱作痛。

    繡花針不小心扎着自己都要疼好久,十指連心,這大小姐可承受不住。

    “您這麼一說,這年輕人睡的沉。這上了年紀,覺淺,奴婢有點兒風吹草動就醒了。”折鳶緊皺着眉頭能夾死個蚊子道,“那天晚上一覺到天明,沒聽見上房有任何動靜。”疑惑地看着她道,“這就奇怪了,奴婢沒聽見,其他人也沒聽見,不應該啊!”

    “自從白家三少沒了,晚上都是靈芝陪我睡的,那天她爲什麼不在我房內。”葉三娘長睫輕顫微微低眉,斂住眼底的寒芒。

    這裏面沒有貓膩打死她也不相信,‘葉三娘’被嚇暈過去了,白家大少爺可不是立馬就死了,他沒有叫救命,這救命聲難道也沒有驚醒任何人。

    靈芝她最小的女兒,今年才三歲,正是離不開葉三孃的年紀。

    “小姐在姑爺走後,整日以淚洗面,小小姐尿牀了您都沒察覺。”折鳶別過臉小聲地說道,不敢看葉三娘一眼道,“小小姐自己要求跟奴婢睡的。”

    葉三娘閉上眼睛,在心裏重重地嘆口氣,有什麼證據,到現在這麼久了,什麼都沒了。

    想要翻案難啊!

    如果秉公執法,她就根本不會在牢房之中了。

    折鳶微微擡起柳眉看着靠在牆上閉着的眼睛的葉三娘,萬念俱灰,彷彿隨時要消失的樣子,給嚇得失了分寸抓着葉三孃的手。

    盛夏裏,這手如此的冰。

    “小姐,小姐,您別放棄好嗎?”折鳶哀求地看着她說道,“這查案本來就是衙門的事情,讓他們重新徹查此案不就行了。”

    葉三娘聞言睜開眼睛,烏黑的雙眸看着天真的她,“您讓我再想想。”

    “想想,再想想。”折鳶鬆了口氣,猛地又緊攥着葉三孃的手,“小姐,您可不許做傻事。”

    “好!不到最後一刻我決不放棄。”葉三娘眼底浮起笑意看着她應道。

    折鳶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小姐有多久沒笑了。那笑容彷彿衝破陰霾裏溫暖她的陽光,莫名的讓她相信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葉三娘烏黑的瞳仁看着楚楚可憐的折鳶,“你不讓我做傻事,您也不許做。”直接拿自己威脅道,“不然我知道了,不用等到秋後,我就撞死在牢房中。”

    “不會,不會,奴婢不敢了。”折鳶被嚇的花容失色,緊抓着她的手慌亂地搖頭道。

    “那些男人只喜歡年輕漂亮……”葉三娘深邃如濃的化不開的墨的眼睛盯着折鳶說道。

    “時間到了啊!”顧大娘挪動着壯碩的身軀走過來打斷了葉三孃的話。

    “千萬別做傻事。”葉三娘緊抓着折鳶的手臂道。

    “奴婢知道了。”折鳶微微擡眼看着她如黑洞般的雙眸忙點頭答應道。

    “磨蹭什麼?時間到了。”顧大娘不耐煩地催促道。

    “您稍等,奴婢收拾一下。”折鳶吸吸鼻子,麻溜的將空碗碟收進了食盒裏,擡眼看着葉三娘道,“小姐,奴婢傍晚再給您送喫的來。”

    “不用了,這牢房裏管飯吧!”葉三娘微微歪頭古井無波的雙眸看着顧大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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