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舟走到黎南錦的桌案前壓低聲音道,“我可是偷摸看了咱們這位知府大人的調令卷宗了。根本就不是正經的科舉出身,而是行伍出身。”

    “那又怎麼了?”黎南錦停下手中的扇子,擡眼看着他說道,“咱倆是寒窗苦讀,金榜題名,走的是正經仕途,可人家現在是咱的頂頭上司,不服不行。”

    “不是,這行伍出身,咋當的這個知府。”程柏舟想不明白地看着他說道。

    “這我哪兒知道啊!人家背後有高人唄!”黎南錦好笑地看着他說道,合起來的扇子,輕輕地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手心兒,“這可是知府正四品,不是芝麻綠豆的小官,可以假冒的,官員任命那是層層把關的,吏部簽發的。那印章做不了假!”刷的一下打開扇子,猛地看着他說道,“你說咱們這位知府大人行伍出身,還真有可能?”

    “啥意思?”程柏舟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說道。

    “你忘了這新朝新帝,馬上皇帝,這一路打下來可是收了不少的乾兒子。”黎南錦豎着扇子貼着臉頰壓低聲音說道。

    程柏舟聞言瞳孔驟縮,吞嚥了下口水道,“真的、假的。”

    “我傾向於真的,不然沒有經過科舉,怎麼能做到這知府呢!”黎南錦放下手中的摺扇,坐直了身體道,“咱們北方戰亂多年,民不聊生的,活着都難,哪裏還有什麼正經科舉啊!”

    程柏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老半天才又道,“多謝黎老哥提醒啊!都忘了這茬了。”

    “行了,別發牢騷了。”黎南錦輕輕地搖着摺扇道,“咱做好分內之事就好。”砸吧、砸吧嘴道,“如果幹得好,說不得還能何升。”

    “高升?”程柏舟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說道。

    “這位能上達天聽,不求美言,能公正的說咱個好,這好日子在後頭呢!”黎南錦手裏的扇子拍了拍了他的肩頭道,“你說呢!”

    程柏舟眼睛瞬間點亮,“新朝初立,正直用人之際,咱得好好表現。”

    “那還不回你的班房。”黎南錦手中的摺扇點點外面道。

    “在下告辭。”程柏舟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去。

    “真是折騰人,你還不能不配合。”黎南錦忽扇忽扇的搖着摺扇,“熱死了,這採花賊不嫌熱嗎?動都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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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鳶站在最熱鬧的街口,傍晚時分,依舊悶熱不堪。

    人也稀稀拉拉的,臉上的帶着欣喜,看樣子,這忙活了一天,荷包鼓了起來,走起路來,能聽見叮叮噹噹的聲音。

    小販們腳步匆匆,往家趕。

    人流明顯要比前些日子少了許多,尤其是婦人。

    走過衚衕口,巷子口,朝裏望去,以往坐在門口石墩上的納鞋底的婦人。或者站在大樹下,東家長、西家短大姑娘、小媳婦也沒有蹤影。

    這採花賊的殺傷力真大,都不敢出來了。

    可以開啓第二步了,折鳶帶着丹桂和丹蔻他們又是一陣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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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大人下衙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後衙。

    將自己甩在太師椅上,扯了扯官服的領子,將管帽放在了八仙桌上。

    “去洗洗看着身上的臭汗。”陸夫人心疼地看着臉色憔悴的他說道,“這麼累呀?”

    “比打仗還累。”陸大人拿起桌上的摺扇刷的一下打開,猛勁兒的搖着,“這風都是熱的。”

    “你輕點兒,這紙扇可經不住你這麼扇。”陸夫人拿着手中的團扇朝他扇着。

    “你……你……給我來把大蒲扇,那玩意兒風大,還經得住我用。”陸大人聞言放慢了速度道,“你這還心疼一把扇子啊!你看我熱的。”

    “我不是心疼扇子,我是你扇壞了,我上哪兒給你找新的,這天色也沒地兒買呀!豈不是更熱了。”陸夫人關心地看着他說道,“你還是去洗洗舒服點兒。”

    “等一會兒吃了飯再洗吧!不然又是一身汗。”陸大人搖着扇子說道,“這扇子的風都是熱的。”

    “就是換成大蒲扇,這風也不會變成涼的。”陸夫人上下打量着他說道,“你這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心裏不順呀!”

    “這採花賊還沒抓到,弄的人心惶惶的,那幫子笨蛋,連個採花賊都抓不到,真是氣死我了。”陸大人黑着臉氣呼呼地說道,手裏的扇子不自覺地又大力的搖着。

    陸夫人動了動嘴脣,算了,明兒去買上十來把大蒲扇,讓他使勁兒的搖。

    “急得我,真想把兄弟們叫來,佈下這天羅地網,看那小賊往哪兒躲。”陸大人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

    “你現在是知府,不是在軍中。地方和軍中都有着自己的行事準則。”陸夫人聞言趕緊勸他道。

    “所以老子才過得這般憋屈。”陸大人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摺扇放在了八仙桌上,“走了,喫飯去,這飯擺在外面,屋裏悶死了。”

    “好。”陸夫人笑着忙答應道。

    “女兒呢!”陸大人看着她問道。

    “在自己的院子繡花呢!”陸夫人跟着起身道。

    陸大人轉身進了臥室,“這天還繡花,手不出汗嗎?抓得住針嗎?”

    陸夫人追進了臥室,“你閨女要繡的我有什麼辦法?”幫着給他換了身短褐。

    “呼!還是這舒服,涼快。”陸大人心滿意足地笑道,緊接着說道,“我去找閨女,你趕緊擺飯,先晾着,這天太熱了。”

    “嗯!”陸夫人笑着點點頭,站在長廊上目送他出了月亮門,趕緊叫來貼身丫鬟月見點上驅蚊香,然後在擺飯。

    “是!奴婢這就去。”月見福了福身應道。

    “啊!”淒厲的叫聲劃破晚霞,嚇了陸夫人一跳,“是金蟬的院子。”提着裙子撒腿就朝那邊跑去。

    “閨女,閨女是爹,看清楚了是爹。”陸大人被閨女的驚聲尖叫給嚇得舉着雙手,不停地說道。

    陸夫人衝進來,只有他們父女倆,加上寶貝閨女的貼身丫鬟,這再無別人啊!看着他們問道,“這是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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