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孃的案子曾經轟動衛輝府,女人殺男人,這可是很少見。

    圍觀人羣是對案子瞭解的詳細的程度,恐怕比站在大堂中央的‘葉三娘’都清楚。

    針對案發當晚,所有的僕婦爲何都聽不見上房臥室的動靜。

    陸大人將三房院子畫好的平面圖粘貼在木板上,圍觀人羣可以清晰的看見。

    陸大人將房間的距離一一說明,並演示給大家。

    白老爺沒想到陸大人如此的審案,眼神難掩慌亂,縮進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攥着,冷靜、冷靜。

    陸大人又當堂審問了三房的僕婦,睡眠可好,有起夜的習慣嗎?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尤其是三房沒了白家三少,那基本入夜就早早的休息了。

    睡的早,這夜裏起夜就很正常,通常一次,有的甚至兩到三次。

    “那案發當晚呢?”陸大人看着僕婦們問道。

    “沒有,沒有。”僕婦們一個個搖頭道,“都是一覺到天明,直到聽到上房傳來慘叫聲,才匆匆起身。”

    白老爺不明白,這陸大人一直在這細枝末節上糾纏爲什麼?

    陸大人將白老爺、白老太太和白二少的緊張的神色都盡收眼底,繼續道,“白家給的證詞上寫的是葉三娘守寡之後才與白家大少有了私情,通jian的。”

    “對呀!思夫成疾,我大兒子與三兒長相七八分相似。”白老爺老淚縱橫地說道,“雖然情有可原,可是做出這等醜事,真是家門不幸。”大義滅親道,“此等敗壞人倫,殺死jian夫之人,家法不容,國法也難容,應該依法嚴懲。”

    “從三房佈局可以看出來,三房就兩進院子,沒有花園,後院也乃是開闊地。”陸大人指着平面圖道,“葉三娘守寡後,閉門謝客,即便出來進去都是僕婦環繞。你來告訴我,她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與白家大少有私情的。”

    “這我哪兒知道呢!”白老爺縮在袖籠中的手攥得更緊了,強制鎮定地說道,“也許眉目傳情就夠了。”

    “我有話說。”葉三娘聞言黑眸輕閃開口道,在陸大人允許的情況下,才又道,“守寡之後,我與白家大少沒有見過面。”

    “你早晚來請安時,遇上的呢!”白老太太惡狠狠地眼神看着她說道,“就是在此時勾搭我兒子的。”

    “白家大少爺眠花宿柳,我早上請安時,大少爺還在勾欄院中沒起呢!我晚上請安時,大少爺又去了勾欄院開啓夜生活,時間上錯開的。”葉三娘冷靜地反駁道,“三少爺在世時,逢年過節都是男女分桌,甚至是分房的。”

    “那總有機會見面的吧!”坐在鼓凳上的白老太太不安地換了換二郎腿。

    葉三娘見狀冷哼一聲,這就緊張了,“還真沒有機會,白家大少爺常住風月場所,大家是人盡皆知。”

    “口說無憑!”白老爺緊咬着牙關說道。

    就是這樣,葉三娘閉了閉眼,她沒有任何的實質性的證據,嘴皮子再利索,也沒用。

    沒有證據,任憑你說破了天,一點兒不管用,白老爺眼底閃過一抹得意。

    陸大人舉起手中厚厚的賬冊道,“本府有證據。”

    葉三娘桃花眼圓睜,不可思議地看着知府大人。

    “這些有飄香院的賬冊爲證。”陸大人黝黑的雙眸看着他們說道。

    “賬冊?”白老爺驚訝地看着她說道。

    陸大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堂下衆人道,“記錄了白家大少爺在飄香院的時間,從白三少爺去世,到白家大少爺死了,確實沒有於犯婦重合的地方。本府一一重新謄抄了下來。”招來差役,將時間線貼在大堂上,“有疑問竟可以查!”

    葉三娘毫不掩飾震驚地看着宣紙上密密麻麻的時間線,非常的詳細,可這怎麼可能?

    葉三娘深邃的黑瞳怔怔地看着知府大人的黑眼圈,這是昨兒熬夜所留下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內心長出一口氣,謝天謝地,真是遇上盡職盡責的官員了。

    白老爺顫巍巍的走過來看着時間線,眼前一黑,踉蹌了一下。

    “爹!”白二少爺眼疾手快地扶着他,又將人安坐在鼓凳上,看向知府大人拱手道,“啓稟知府大人,學生有一事不明,這賬冊爲何記錄的如此詳細。”

    陸大人拍了下驚堂木,高聲喊道,“傳證人鳳二孃上堂。”

    鳳二孃被差役帶上了公堂,眼神亂飄,神色緊張地說道,“奴家鳳二孃見過陸大人。”說着跪了下來。

    “起來回話。”陸大人眼色和善地看着鳳二孃說道。

    與初次見面濃妝豔抹,衣着暴露相比,今兒堂上的鳳二孃衣着樸素,洗盡鉛華。

    “謝,陸大人。”鳳二孃站了起來,手緊緊地攥着裙子前面的絲絛。

    “鳳二孃,不用緊張,本府問話,只要老實回話即可!”陸大人清明的眸子看着她說道。

    “是!”鳳二孃福了福身道。

    在知府大人和鳳二孃一問一答之間,府衙大堂上的人聽了個清楚、明白。

    白家大少爺確實是飄香院的常客,幾乎拿飄香院當家了。

    這不曾見面,何來私情!眉目傳情都不可能。

    葉三娘一臉悲憤地看着白家道,“白大少爺可真是友愛兄弟啊!三少爺屍骨未寒,就有心情尋歡作樂了。”

    圍觀羣衆一陣竊竊私語,“這也太不是東西了吧!這可是親弟弟。”

    “弟弟咋了?爹死了,說不得……”

    “啪……”的一聲,驚堂木響起,陸大人何聲喊道,“堂下不得喧譁。”

    “威武!”三班差役口中低聲有威嚴的喊道。

    白家豈能幹休!白老爺是面如死灰,六神無主。

    “你怎麼能記錄的如此詳細,不是你們的老主顧嗎?”白二少有些難堪地問道。

    “親兄弟明算賬,白家大少爺有賒賬的習慣,這記不住了,冤枉了白家大少爺可怎麼好。”鳳二孃不緊不慢地嬌滴滴地說道。

    白老爺瞥了眼白二少,跟她一個風塵女子說那麼多幹嘛!

    沒得掉價。

    白二少被自家親爹給瞪了一眼後,緊繃着嘴巴,啥也不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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