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濟才凝視着御賜牌匾,恭敬地三跪九叩。

    葉三娘見狀食指劃過眉峯,真是比剛纔劉東家禮數還要周到。

    “請坐。”葉三娘黑眸輕閃目光溫和地看着行禮後的王山長說道,看來來者有所圖啊!衝着外面提高聲音道,“丹桂上茶。”

    丹桂聞言在簾子外應道,“是!”走到廚房小聲地說道,“幸好皇上的賞賜有茶葉,不然不知道如何招待貴客了。”

    “不用,不用。”坐在八仙桌右側圈椅上的王濟才擺擺手道。

    “要的,要的,這可是皇上御賜的。”葉三娘看着儒雅的王濟才道,“老實說王山長早來兩天,我們可沒有好茶招待您,我們都是喝的白開水。”

    王濟才穿着樸素,年齡大約四十多歲,個頭中等,人斯斯文文的白面書生,頜下三縷鬍鬚。

    深邃的眼睛偶爾透着精明,不像穿着那麼樸實無華。

    王濟才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地看着她,哪裏有人說話這麼白目的,這話也能說嗎?

    丹桂端着托盤進來,將茶壺和茶盞放了下來,“請慢用。”然後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葉三娘起身親自提着茶壺,將茶水注了七分滿。

    老祖宗說“茶七酒八”,理解起來也很簡單,就是說在家裏招待客人,給客人斟茶的時候,不要將茶杯裏的茶水倒滿,只需要倒七分即可,因爲古人認爲“茶滿欺客”。

    而倒酒的時候,也是如此,不能夠將酒杯倒滿,只需要倒上八分滿即可。

    “都說,好茶配好水,鄉下地方,沒有好水,您多擔待。”葉三娘放下茶壺坐下來客氣地說道。

    潛臺詞很明顯,別顯俺們糙,有的喝就不錯了。

    “哪裏,哪裏,御賜之物,哪敢呀!”王濟才微微起身拱手客氣地說道。

    “不知王山長今日所謂何來?”葉三娘目光溫和地看着他問道。

    “我今日來是看看兩位小公子的,這麼久了怎麼不見二位去書院呀!夫子和同學們都等着你們呢!”王濟才目光慈愛地看着葉燕行兩兄弟道。

    “呃……”葉燕行瞥了葉三娘一眼,猶豫地說道,“家裏發生了這麼多事?”

    葉三娘將兒子的話給接了回來,“家裏發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加上天寒地凍的,離城中遠,明年開春我有意送他們上學堂。”

    王濟才聞言眼中一喜,上學堂,這仔細一琢磨笑着又道,“那我們衛河書院可等着二位小公子呢!”說着端起了茶盞,揭開蓋子,茶香撲鼻,輕哆了兩口,“好茶!”

    這是聽出來了,人家不讓自己玩兒文字遊戲,需要正面回答。

    可是她對衛河書院不怎麼了解,以往孩子們的學業都是孩兒他爹管的。

    早不來,晚不來,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是奔着牌匾來的。

    葉三娘心思微轉看向了葉燕行他們說道,“你們的意思呢?開春去衛河書院。”

    “咱們衛輝府最好的書院,我們本來就在那讀書。”葉落行忽靈靈的大眼睛看着葉三娘老實地說道。

    王濟才聽得是心花怒放,端着茶盞掩飾自己的失態。

    “那開春後,就送你們去書院。”葉三娘爽快地應道。

    “葉夫人您放心,到我們這來的學生都是學習的。”王濟才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

    言外之意不是三姑六婆聊八卦的。

    可以放心的將孩子交到他們手裏,會悉心教導的。

    “我放心,王山長一定會好好教孩子們的。”葉三娘心領神會地說道。

    “至於束脩,二位公子來已經非常好了,不用拿什麼束脩了。”王濟才樂呵呵地大方的說道。

    “哎!束脩還是要的,咱不搞特殊。”葉三娘聞言立馬直白地說道。

    王濟才聞言一愣,隨即笑道,“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書院的書籍,和筆墨紙硯,請務必收下。”

    “那好吧!”葉三娘只好說道。

    “那我就不打擾了,開春後,我在書院等着二位小公子了。”王濟才站起來熱情地說道。

    “我們一定到。”葉三娘聞言烏黑的瞳仁看着他說道。

    “在下告辭了。”王濟才朝他們拱了拱手道。

    “我們送您。”葉三娘母子三人將王濟才送出了門外。

    王濟才讓僕從從馬車上將書籍和筆墨紙硯一併交給了高滿倉和來福,心滿意足的坐着馬車離開了。

    “我從未見過王山長笑得這麼開心的,他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葉燕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馬車離開的方向道。

    “你說因爲啥呀?”葉三娘柳眉輕挑看着他說道。

    “我有點兒感受到孃親說的恭維了。”葉燕行深邃的目光穿過院子望着正堂的牌匾道。

    “我沒想到衛河書院也會來。”葉三娘無比驚訝地說道,“兒子,比起恭維還有一種就是你如何努力上進都會被人家說是沾了牌匾的功勞。”

    “呃……”葉燕行聞言錯愕地看着她。

    “這會抹殺你的一切努力。”葉三娘有些擔心地看着他們說道。

    “可事實我們就是沾了牌匾的功勞。”葉燕行坦然地看着她說道。

    “是啊!沒有這塊牌匾,我們想進衛河書院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葉落行純淨的雙眸看着葉三娘說道。

    “那怎麼辦?”葉三娘深邃透徹的目光看着他們兄弟倆道。

    “那就刻苦學習,讓他們住嘴好了。”葉燕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說道。

    “你學得再好,他們也會說,這是牌匾的功勞呢?”葉三娘擔心地看着他們說道。

    從天堂到地獄,又直接躥到天上,心態不能調整過來,是非常恐怖的。

    葉三娘閒閒地說道,“反正怎麼樣?無論幹什麼都是牌匾的功勞,乾脆破罐子破摔。”

    “不會,不會。”葉燕行純真的小臉漾起笑容看着她說道,“娘,怕我們心裏過不了這道砍兒啊!不會!經歷了生死。不管別人如何的質疑,否定、譏諷,我知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我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絕不動搖。即便有動搖也要咬牙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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