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這身份,到哪兒都一樣。”風二孃低垂着頭紅着臉懦懦地說道,“奴家去的話,這濟仁堂比嶽郎中會更加過分。”

    “太欺負人了!”葉三娘黑着臉氣憤地說道,“醫者仁心,怎麼還看人下菜碟呢!不配爲醫者!”

    “他們給牢中的罪犯看病,都不願意爲我們診治。”風二孃細若蚊聲地說道,“嫌棄我們……”話卻再也說不下去。

    “也不想想爲什麼生病,還不是因爲那些臭男人。”葉三娘黑着臉眼神冰冷地說道,“真該讓他們統統變太監。”

    “噗嗤……”風二孃輕笑出聲道。

    “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葉三娘柳眉輕挑看着她說道,“如果男人個個都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這古老的生意早就關門歇業了。就是因爲他們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才壓迫女人的,拿着女人賣身錢,享受着富貴,還美其名曰自願的,我給你們提供的機會。”啐道,“啊呸!什麼玩意兒。”

    風二孃輕輕抽泣了起來,“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我不知道丟人嗎?我也知道,可人總得活下去吧!不賣了自己又能幹什麼呢?”

    “你沒想過贖身嗎?”葉三娘看着悲慼的她道。

    “年輕的時候想過,曾經跟家裏人商量過,可人家連家門都沒讓進。”風二孃吸吸鼻子自嘲的一笑道,“那青磚瓦房是用我的‘血汗’錢蓋的。拿着我的賣身錢,喫香的,喝辣的,到頭來卻嫌棄我敗壞門風。”臉色漲的通紅,憤怒地說道,“沒錢了卻來哭訴:要是心疼我那苦命的兄弟,就繼續賣,反正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有什麼好清高的。”

    “不哭,不哭。”葉三娘握着她冰涼的手道,“你還給家裏錢嗎?”

    “給什麼呀?我就是都扔到衛河水裏,還能聽個響呢!我看透了,纔不會傻的再給家裏一個銅板。”風二孃咬牙切齒地說道。

    “現在苟延殘喘的活着,過一天,算一天。”風二孃眼神落寞地看着她說道,“謝謝啊!”不好意思地又道,“我失態了。”

    “沒事,哭出來就好了。”葉三娘目光溫柔地看着她說道,“以後有什麼需要找我好了。

    “不麻煩了,跟我這樣的人扯上關係對您不太好。”風二孃面色平靜地看着她說道。

    “有什麼不太好的,剛纔嶽郎中怎麼罵我的,我的名聲又好到哪兒去了。”葉三娘冷哼一聲道,“外人管我什麼事?別管他們,閒得沒事纔到處說人家的閒話。”

    “小姐,到了!”高滿倉停下騾車,掀開簾子道。

    葉三娘從騾車上跳了下來,轉身站在車轅前,看着出了車廂的風二孃,伸出手道,“我扶你。”

    風二孃看着伸過來的白皙青蔥的手,鼻頭一酸,她是真的不嫌棄俺,鼻音濃重地說道,“謝謝。”搭着葉三孃的手下了騾車。

    葉三娘跟着她進了飄香院,銀子堆起來的,還挺氣派的,回字形的兩層樓,因爲是大白天,沉寂了許多。

    “二孃,您回來了,郎中請回來了嗎?”一個少年模樣的孩子急急地蹦到了風二孃面前。

    喜寶有些驚訝地看着葉三娘,大白天的女人進來,“找相公的嗎?白天……”

    “瞎說什麼?”風二孃打斷他的話攔着道。

    “她看着很面熟?”喜寶黑眸盯着她,猛然一亮道,“啊!想起來了,葉三娘!”

    “多謝還認得我。”葉三娘聞言莞爾一笑道。

    “真是你啊!”喜寶下巴差點兒沒驚掉,“你來我們飄香院幹什麼?這不是女人該來的地兒。”催促道,“快走,快走。”

    “走什麼走?這是我請來的郎中。”風二孃沒好氣地推開他道,“讓讓。”

    喜寶想起來道,“二孃,您不是去請嶽郎中了嗎?他不來呀!”

    “你說呢?”風二孃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早知道了,他沒有爲難您吧!”喜寶關心地看着她說道,“那些郎中真是,咱給的出診費很高的,才勉爲其難的來一趟。”

    “我把郎中請回來了。”風二孃朝自己屋裏走去道,對於嶽郎中不想多談,明知道的事情,還談什麼?

    “葉三娘會看病啊!”喜寶不敢相信地上下看着葉三娘說道。

    “會,比嶽郎中的醫術還好。”風二孃喜上眉梢回頭看着他說道。

    “真的?假的?您咋知道的?”喜寶不敢置信地看着葉三娘道。

    “我試過了。”風二孃回頭瞥了他一眼,然後吩咐道,“叫姐妹們都起來,然後一個個過來,讓葉夫人給她們看診。”

    “哎!”喜寶轉身上開始挨個拍門。

    風二孃推開自己的房門道,“進來吧!這是我的房間。”

    葉三娘走了進去,房間佈置的很是素雅,裏外套間,外面待客的客廳,裏面是臥室,從珠簾看去,是架子牀,很華貴的,如小房子似的。

    房間開着窗戶,大白天也亮堂堂的。

    “坐!”風二孃指着房間中央的鼓凳道,“一會兒我讓她們挨個下來,好方便您看診。”

    葉三娘聞言笑着道了聲,“謝謝!”緊接着又道,“筆墨紙硯有嗎?”

    “有!我給您拿。”風二孃嘩啦一聲挑開珠簾,進去將筆墨紙硯端了出來,放在了圓桌上。

    “有乾淨的布巾嗎?”葉三娘眸光溫柔地看着她又問道。

    “有!”風二孃從室內又拿出來條幹淨的白色綢緞布巾,遞給葉三娘,“您要做什麼用?”

    葉三娘摺疊了幾下,疊成了小方塊兒,放在圓桌上,“這樣墊着不冷,也能當脈枕用。”

    “哦!”風二孃聞言眼底浮起笑意,她考慮的真周到。

    “二孃,聽說您把郎中請來了。”說話當中進來一個漂亮的少女,聲音慵懶,帶着剛睡醒的懶散,“聽說還是個女的?”看見葉三娘笑道,“呀!還真是個女耶!”

    “牡丹你正經點兒,別衝撞了葉夫人。”風二孃看着款款走來的牡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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