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整日放在你身邊的玉璽不認識了?”
蕭衡顫抖着手,眼睛中滿是不可思議,兇狠地看向女人,聲音沙啞,“這是什麼!”
明顯的答案卻讓蕭衡不願相信,因爲它的出現便代表着自己永遠是那個被人隨意欺辱,捏在手指間的落魄皇子。
“什麼?”文芝雅笑着,走上前,手指撫過蕭衡的臉,輕聲說道:“哀家的好孩子,這是先帝的傳位遺詔呀。”
成功看着男人臉上的失態,文芝雅只覺得自己心中鬱結的悶氣消散許多。
坐回軟榻上,手指捏着盤中晶瑩剔透的青提,似乎遺憾地感慨道:“只是實在可惜啊,上面的名字不是你啊。”
蕭衡腦中轟然作響,震得耳朵嗡鳴,閉上眼睛穩住情緒。
下一秒擡手甩袖揮掉了身旁的架子,價值千金的花瓶啪得摔碎在地上,清脆的聲響使得殿外的竹桃心頭輕顫。
眼神似刀地盯着女人,胸膛上下起伏,雙眸通紅。
聲音幾乎是在牙縫中擠出來的,“你想做什麼?”
“皇兒真是說笑了,哀家還能做什麼?哀家老了,只是想要自己能頤養天年,凜兒能萬事無憂,文家能官運亨通。”
蕭衡沉默,緊緊盯着女人,兩方對峙,最終還是率先低頭。
“母后莫要見怪,兒臣失禮了。”
文芝雅笑着擺手,彷彿一個慈母一般,“皇兒平日處理政務勞累,是該歇一歇。”
“母后說得極是。”
“嗯,哀家有一個旁系的侄女,模樣才學都是拔尖的,不如皇帝納進宮裏,讓她侍候在你身側吧,這樣哀家也能放心些。”
對於太后這樣明晃晃地安插細作,蕭衡只能答應。
“一切聽從母后的安排。”
“既然如此,皇兒就先離開吧,哀家有些乏了。”
“是。”
蕭衡走出慈寧宮,回到太和殿以後,揮手摔了滿地的碎瓷,抓起案桌上的長劍隨手殺了兩人,鮮血濺到臉上,溫熱的觸感讓他理智稍稍回籠。
而此刻的太和殿也如同人間地獄一般,四處濺着鮮血,血腥氣瀰漫着整個屋子。
所有人匍匐在地,整個人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喘。
“影子!”
男人沉默地單膝跪在地上,對於周圍的一切都彷彿沒有看見一樣。
“去把親衛截回來,撤掉對文遠卓的監視。”
看着影子領命消失,蕭衡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元福。”
“奴才在!”
元福聽到叫喊,連滾帶爬地過去,身後的衣衫已經讓汗水浸溼,腦中繃着一根弦。
“把這些人都處理了。”
“是。”
“陛下饒命啊!陛下!”
“陛下!奴才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啊!”
伴隨着哀嚎的消失,室內再度恢復了平靜。幹掃衛生的奴才顫抖着身體,臉色慘白卻不敢發出一絲動靜,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孤魂野鬼。
蕭衡癱坐在那金碧輝煌的王座之上,滿室寂寥,晃動的身影投落在大殿之上,高處不勝寒。
眼中帶着疲憊與怒氣,雙手緊握成拳,腦中已經開始算計。
蕭衡逐漸挺起身子,眼睛微眯。
這一次,便把蘇家和文家一網打盡!這樣,這天下便再也沒有能夠掣肘他的人了。
-北狄-
如今已至隆冬深處,大漠邊關,戈壁荒沙,一眼望不見盡頭。
春日茂盛碧綠的草原如今彷彿死去枯萎的雜草,乾柴枯黃的顏色幾乎與土地融爲一體。
駝鈴悠悠,幾聲晃動,清脆的音響迴盪在天際之間,像是在與天神對話。
“父汗,你快看啊!我獵到了狼王!”
馬聲長鳴,手中的繮繩用力,蹄子激起一地的塵土,興奮的少年手中拿着銀色長弓直衝衝地就向着中央的大帳內跑去。
幾匹紅色棕馬隨後趕來,肆意暢快地奔走在廣袤的草原之上,幾個粗獷壯碩的男人正擡着一個結實的鐵籠子裏,裏面赫然躺着一隻奄奄一息的銀狼。
通體雪白的皮毛此刻沾染了幾分血跡,雖已身負重傷,但那鋒利的牙齒還有兇狠的眼神依然帶着王的桀驁。
衆人臉上帶着喜氣,動作上小心翼翼。
少汗能夠獵得狼王,這是上天對於他們一族的庇護!
正在大帳內和部下商議戰事的阿穆得聽到少年興高采烈的聲音時,擡手止住了帳內的聲音,一貫嚴肅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努爾是他的老來子,從小就聰明伶俐,模樣精緻,十分討喜。整個草原部落沒有不喜歡努爾的!
“哦,是嗎!快,努爾,給父汗看一看!”
即便阿穆得知道自己的孩子如同草原的野狼一樣,可是終究因爲年紀太小,並沒有希望他能獵得狼王。此次狩獵也只是爲了一年一度地祭祀供奉天神。
努爾抱住胳膊,微擡下巴,傲嬌的模樣逗笑了屋內的衆人。
大家紛紛向大汗祝賀:“我們草原能夠有少汗這樣優秀的首領,是未來之幸啊!”
阿穆得一臉的驕傲,嘴上卻還是謙虛道:“哈哈哈,你們一羣要把他誇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努爾聽到這話,不樂意地說道:“父汗!薩拉說我是草原最厲害的孩子!”
薩拉是草原的大祭司,傳說他能夠與天神對話,傳達神的旨意,草原部落裏的人都認爲他是最神祕最值得尊敬的人。
就連大汗阿穆得也不會不承認這一點,因此在聽到這句話時,瞳孔微縮,隨後臉上便充滿了喜色。
“真的?”
“當然!父汗,我可從未撒過謊。”
“好啊!好啊!”阿穆得爽朗的笑聲頓時傳出大帳,迴盪在草原之上。
這便說明他的孩子,將會是草原上未來最有膽識和智謀的首領,同樣也將帶領他們部落走向新的高峯。
一行人正說着,幾名屬下便擡着鐵籠子走了進來,狼王身上光澤的毛髮頓時讓衆人眼前一亮。
他們生在草原,長在草原,自然能夠認出這隻狼王正處於壯年時期,恐怕是身上已經有傷,才能輕易被努爾抓住。
“好孩子,既然是你獵得這匹銀狼,便將他身上的皮毛給你做襖子如何?”
阿穆得寵溺地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