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催青 >第81章 一見鍾情
    雪花紛飛,紅牆磚瓦,展翅欲飛的屋檐鳳鳥,夜色漸漸暗下。

    院子裏點起了燈,幾頂搖曳的燈籠影影綽綽,風聲呼嘯而過,似乎要捅破了窗紙。

    “小姐,前院傳來消息,說今日宮中設宴,請諸位夫人和小姐前往赴宴。”

    蘇妗將手中最後一株梅花插進瓶中。看着沾染了幾片雪花的紅梅,有些出神,腦中回想起男人方纔執拗偏執的模樣,摩挲着指腹。

    他做事從來都是有把握的,生生世世不分離,一句話讓她的心顫了顫。

    這幾日,父親曾私下提醒過她,蕭衡有意與幽國和親,可惜如今宮中沒有待嫁的公主,宗室之中也沒有合適的皇室血脈。

    所以一旦和親,必然會在幾名重臣的家中挑選女子,賜予封號。

    聯想到今日男人的話,蘇妗的心緊了緊。

    蕭衡能夠有和親的念頭,定然是幽國那邊的態度。不費一兵一卒,只是一名女子就可以換取兩國和平,不論是誰都會覺得這是極爲划算的買賣。

    只是,若真如她所想,便相當於將自己親手送到了蕭衡的手上,用來威脅家人。

    爹和娘,還有阿兄爲了她,必然不會願意再與蕭衡起衝突。那時她遠在千里之外的幽國,如何能夠護住家人?

    她不懷疑君不言的喜歡,但是喜歡有何用?他也不會爲了這份喜歡讓掉唾手可得的天下,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感情只會成爲他問鼎天下的阻礙。

    蘇妗眼神暗了暗,她和她的家人絕不能成爲他們爭權的炮灰。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這豔麗的紅梅當真是冬日裏的亮眼之處,滿樹花開,靜待春來。

    “替我上妝吧。”

    “是。”

    -

    今日晚間,街上點了許多盞燈,遠遠望去,千盞明燈像是漂浮在銀河之上的皓月繁星,光芒璀璨,融融如海。

    燈火如銀輝,流光溢彩,映照之中,厚重巍峨的太和殿宛若仙界天宮,浮於萬重鉛華之上,瑩瑩燈光,匯成明亮長河。

    朱雀門前停放了許多馬車,各家官眷皆是盛裝出席,有些女兒家臉上還帶着嬌俏的笑容,與身邊人低聲耳語。

    蘇妗眉頭微蹙。

    雲暮晚瞧見了她的神色,輕聲說道:“這次宴會我和你爹猜測陛下有意促成幾對姻緣,出去和親的人選,豫王殿下呀早已經到了成親的年齡,太后多次提到。而且陛下登基三年,後宮不甚豐盈,此次應道也是選秀前的一次挑選。”

    說到這裏,蘇妗便明白了。

    蕭衡當真是好算計,以招待外賓的理由聚集了京城內數得上名號的世家,以姻親的方式來收買羣臣,相較於遠嫁幽國,大多數女兒家自然願意選擇留在大夏。

    而且蕭凜對她有情意,爲了避免豫王府與將軍府交往過近。今晚,她必然會被賜婚。

    要麼進宮,要麼和親。

    蘇妗垂下眼眸,攥緊了手帕,心中恨恨,躲不過命運的感覺讓人憤懣。

    若她入宮,便是被禁錮在了蕭衡的眼下,隨隨便便一條罪名都可連累家族。

    原本還有太后和文家竭力阻止這種事情出現,畢竟她入宮,在他們看來可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可是自從那次礦產的事情捅破以後,太后似乎真的潛心禮佛,不問世事。

    蕭衡也沒有藉機打壓文家,兩人之間似乎有了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默許。

    “蘇夫人,蘇小姐,快快這邊請。”慈寧宮內伺候的小太監看見兩人,連忙笑着迎上去。

    雲暮晚和蘇妗對視一眼,皆從中看到了警惕。

    -回鸞殿-

    十三根巨柱撐起巍峨的殿宇,奢華的鮫綃作飾,碩大的夜明珠照耀下,竟有琉璃般的光澤流轉。外面寒風凌冽,冬日落雪,殿內確實暖氣撲面而來,仿若春暖花開。

    橘紅的提燈隨着魚貫而出的宮人們照亮階石,殿內已經聚集了許多男男女女,各自坐在席面上,偶爾舉杯觥籌,談笑交錯。

    未出閣的姑娘們被小太監們引着到了繪春廳,暖烘烘的屋子映襯着姑娘們如花似玉的面龐。

    殿中廳,文芝雅高坐在黃金雕刻的位子上談笑晏晏地看着座下的一衆花兒一樣的女孩們。這一幕似曾相識的場景讓蘇妗撇了撇眉。

    “妗丫頭到了?”

    文芝雅看着帷幔處的女孩,慈愛地笑着喚了一聲。

    衆人停住了嘰嘰喳喳的聲音,扭頭順着視線看過去。

    女子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白絨,香嬌玉嫩,豔比花嬌,指如削蔥,口若含朱丹。眸中含春水如清波流盼,碧玉簪子斜於發間,翡翠玉墜晃動之間傳出清脆的聲響。

    相較於殿內姑娘們的盛裝出席,蘇妗的着裝可算輕簡至極,卻偏偏是這種素淨簡單的釵環,在一衆胭脂俗粉中極爲亮眼。

    眸底泛着明淨之色,使得她宛若九天仙子一樣脫塵絕俗。

    “臣女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蘇妗斂下眸子,身子微蹲,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快起來吧,你身子弱,別累着了。”

    文芝雅頗爲體貼地說道,如此親切的話反而讓蘇妗內心愈發警惕。

    太后絕對不是個容易改變自己想法,壓制野心慾望的人。如此作態,自然是有所求。

    “唉。”衆人來起,太后看了一圈突然嘆了口氣,略微有些傷感地說道:“哀家記得不久前,丫頭們也來哀家的宮中聚了一聚。如今再看,月寒那丫頭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竹桃連忙上前安撫太后,蘇妗低下頭默不作聲。

    許久不曾聽到此人的名字,她都差點兒忘了。當初回宮遭遇刺殺,孔月寒下落不知,至今也沒有消息。

    據說太師府都已經準備好了白幡,等到新年過去,便出喪。

    蘇妗的印象中,孔月寒是個會算計的性子,可惜時常激進,言語輕輕挑撥,便自己亂了陣腳。

    “娘娘莫要悲傷,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沒事的。”

    邢尚書的夫人出聲寬慰,無論心中如何想,面上自然是要說的好聽的。

    孔月寒就算活着回來了,也同死了差不多。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刺客擄走,月餘未歸,誰都不知道她會經歷些什麼。

    清白是否還在,這世間對女子多有苛刻,只是這一條,便會有無數的話語如同刀子一樣,狠狠扎進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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