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公子是好人,去吧。”
小姑娘得到了哥哥的允許,才伸出了手,蘇妗摸了摸她的頭,神情溫柔。
“公子好。”
吳憂仰頭看着她,眼中滿是驚豔和喜歡。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人,就像是她在街上那些鋪子裏看見的擺放的琉璃娃娃,就像是老天爺親手雕刻出的完美工藝品。
“無憂好啊,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好不好?”
蘇妗看着瘦小的女孩,有些破舊的衣服空蕩蕩的,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有些滑稽。但是實際上,不過是小姑娘太過瘦弱,才襯得衣服如此寬大。
吳憂聽話地點了點頭,主動牽過蘇妗的手。
吳興光看到妹妹的動作,瞳孔放大,想要喝止。
他明白這些官家的公子又或是富家子弟,向來都不願意被他們這種百姓碰到,似乎他們都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會連帶着降低了他們的身份。
“無憂!”
女孩被他的一喊嚇到,伸出的手一下子又縮回去,眼中帶着驚慌。
她雖然反應慢,不聰明。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對於哥哥而言更像是一個累贅。如果沒有她,哥哥其實可以過得更好。
所以她生怕自己因爲癡傻做錯了事情,連累到哥哥。
蘇妗不滿地看了眼吳興光,重新牽起女孩的手。
溫柔地說道:“無憂別怕,我的手有些涼,無憂給我暖一暖好不好?”
吳憂手指縮了縮,她方纔碰到了公子的手,明明很暖和,爲什麼要說冷呢?
但是她喜歡公子,既然公子說冷,她就去給他暖一暖。
蘇妗看着乖巧的女孩,眼中的笑意愈深。
吳興光也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位公子倒是個特別的。這樣也好,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蘇妗對着身後的青青招了招手,一手牽着一個,將她們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說道:“青青,無憂年紀和你差不多大,可是她生病了,你要多照顧她一些,好不好?”
青青看着眼前剛剛到她肩膀的小姑娘,點了點頭,眼睛中充滿了責任,拍着胸脯說道:“姐,公子,你放心,我會照顧無憂妹妹的!”
說完,就拉着她一起去屋裏看她娘平日裏給做的小玩具。
蘇妗看着兩人的背影,眼中帶着欣慰。
轉頭看向吳興光時,男孩的眼眸中帶着感激。
“你需要我去做什麼?”
吳興光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脣,他其實也不算是個小孩了。他今年就十四歲了,再過兩三年,就可以娶妻了,尤其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他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蘇妗既然幫他照顧了妹妹,他也理應幫蘇妗做些什麼。
蘇妗聽到男孩的話,沒有順延着提出打算讓他做的事情,而是轉了個話鋒問道:“你爲什麼要把那羣人趕出去,他們幹了什麼。”
吳興光瞳孔驟縮,雖說早熟,但也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半大小子,臉上的表情還學不會隱藏。
“你倒是聰明,知道借我的手。等會兒我走了,你是不是還要出去殺了他們幾個。”
只可惜平日裏也不過是嘴上吐出兩句髒話,抓不到實質的證據。
王翠花幾人也不敢妄動,東方他們兩個暗衛有時不在,便怕被報復。
誰能知道剛開始裝的最純良老實的幾人轉臉竟然就變成了這般地痞流氓的樣子,着實讓人恨得牙癢癢!
吳興光知道此事早已被看穿,沒什麼好辯解的。於是接着又跪下去,低着頭,脊背卻依然挺拔。
“是,但是我沒有錯,那幾個畜生該死!”
蘇妗只是靜靜地打量着他,沉默沒有開口。
男孩感受到頭頂上不容忽視的視線,咬牙頂住,若是想讓他爲了那幾個人渣認錯,死都不可能!
宋知昂看着氛圍有些奇怪的兩人,連忙走上前。
“怎麼了?他可有冒犯你?”
擔心地望着蘇妗,一時間忘了遮掩自己的情感。
蘇妗一愣,然後不着痕跡地走遠一些,搖了搖頭。
“沒有。”
宋知昂察覺到女孩的動作,眼神變得有些晦澀,而後一片清明。
彷彿方纔只是錯覺。
“沒有就好,對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我先走一步。”
“好,你路上慢一些。”
男人離開時的腳步有些匆忙,直到上了馬車。宋知昂才清醒過來,暗罵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一夜未眠,今日清晨便像是着了魔一樣,想去瞧一眼她。
隨便一個蹩腳的理由,可方纔那退後的兩步卻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將他狠狠地打醒。
有些疲乏地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峯,冷聲道:“回老宅子。”
前些日子,宋城牽扯的南河郡私礦案件,不知爲何突然沒了音訊,他也因此僥倖逃過一劫。回來以後便大病了一場,身體虛弱,他作爲侄子,怎麼能不去看看呢?
宋知昂心中想着這其中的緣由,按理來說,就算上邊出手,太后保下了文家的人。可是蕭衡心中憋悶,動不了文家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些底下跟着的小兵。
是什麼能讓他放過了此事,沒有下旨徹查?
宋知昂一是爲了查清此事,而且也是想要逃離蘇妗。
那副疏離客氣的表現實在讓他難受,越發不甘。可偏偏她喜歡的人是君不言那個瘋子,讓他如何能不擔心。
蘇妗在宋知昂走後,便收回了視線,將吳興光喊了起來。
“你沒有錯,我也沒有說你錯了。可是你手段太淺顯了,若今日不是我,又或者是我極爲討厭被別人利用。那麼今日,你和你的妹妹都要死。”
吳興光瞪大了眼睛。
“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在某些人的眼中,齷齪不堪的事情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一個他看不上的人竟然敢利用他來玩弄手段。這無疑是明晃晃地在打他的臉。所以,你記得,有時候,自己覺得珍貴的生命在旁人眼中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不要輕易將自己的情緒和想法表現在臉上,它只會成爲你的催命符。”
蘇妗說的這番話,不只是給吳興光聽,也像是給前世的自己說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