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交錯的街道房屋坐落有致,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空曠的街道上沒有幾個人影,只剩下些竹籃木板。
喧囂過後的寧靜更透露出一種無邊的悲寂。
將軍府今夜也早早熄了燈,四周靜悄悄的,約莫着是都安穩入睡了。
因此,當一羣身着黑衣的人馬逐漸靠近府邸,形成圓圈的包圍之勢時,領頭之人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蘇妗,如今你已是甕中之鱉。抓住了你便能抓住君不言那個孽種的命脈,我還沒有輸!”
接着傾瀉的月光,男人那一雙上挑狹長的眼眸露出來時,足以看見那瘋狂之色。
沈隨之按捺住興奮激動的心情,給旁邊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
黑衣人得了命令,帶領着後面的人靠近院子。一批又一批的人翻過高牆,輕巧地落地,以貓頭鷹的暗號傳遞。
待一切都已經佈置好,如今已經呈現裏外包圍之勢。
蘇家大院裏那棵百年的古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風聲穿牆而過,帶走了幾片大樹的信件。
似乎有一雙銳利洶涌的眼眸在黑夜中注視着萬物。
沈隨之的眉頭卻緊緊攏起,朝着四周望了望。
靜悄悄的一片,只有風吹起落葉的聲音。
他將心中的那絲疑慮壓下,瘋狂的欲色在燃燒。
這是最後的機會,即使是死路,他也要闖出一條生路來!
今夜他與君毅兵分兩路,一人去困住君不言,防止他反應過來,及時增援。一人便是來抓住蘇妗,今夜主要的目標同樣也是蘇妗!
“吉祥,開門。”
“是。”
吉祥小跑着,走到蘇家的大門面前,手中拿着柄精緻華麗的匕首,刀尖穿過門縫,靈活地將插銷打開。
沈隨之帶着衆人走進去,原本那絲被壓下的疑慮驟然加重,站在門口向前望着。
蘇府可是武將世家,比尋常文官府邸更應該多些夜間巡邏的侍衛家丁,幾班一輪換。爲何府內如此安靜,就像是......
就像是等着他們進來一樣!
沈隨之瞳孔豁然放大,如今冷風吹過,一個寒噤,理智也回籠不少。
糟了,中計了!
請君入甕,如今霎時間位置顛倒,他成了那隻鱉。
“都小心!”
“沈公子,這麼晚了大駕光臨,是有何指示啊?”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身後的大門發出沉悶的響聲,砰地一聲緊閉,揚起了些地上的塵土。
不知從哪裏突然出現的府衛將他們圍在中間,手中拿着弓箭,嚴陣以待。
殷灼玩味地看着臉色陰沉的男人,半副面具之外的臉龐在火把的燈光下顯得十分邪肆妖孽。
他本就生得昳麗,若不是這張臉,興許從前也不會遭受那麼多的苦難。
手中拿着兩把軟劍,稍稍側轉,冰冷的銀光閃過沈隨之的眼睛,迫使他別開眼睛。
沈隨之此時心沉入谷底,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若說之前事情太過順利,他一直懷疑蘇妗那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存有後招,如今殷灼出現,倒是清晰明瞭了。
雖說他有些驚訝蘇妗居然會有提前準備,但是就算這樣也於事無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蘇姑娘身邊的侍衛殷灼吧。”
沈隨之看着對面好像個紈絝公子哥的男人,竟然十分有禮的寒暄了兩句。
殷灼依舊沒骨頭似的站着,根本不像那些常規的習武之人一樣,身姿挺拔如松,他從來都像是個懶洋洋的貓咪一樣。
可就是這隻懶洋洋的貓咪,可能眨眼間就能化身兇狠猛烈的猛虎,一口咬斷你的脖子。
“吆,沈公子竟然還認識我呢?”
殷灼露出驚喜的表情,看上去還有些受寵若驚。
沈隨之被他的表情取悅,端正了儀態,好像仍然是那個風光霽月,一呼百應的沈家嫡子。
“殷侍衛武功高強,又十分機敏。我自然有所耳聞,只是殷公子一身本領,若是遇到了合適的明主,定然能大展宏圖,何苦囿於這一方井底。”
殷灼眨了眨眼睛,臉上逐漸露出一個極爲複雜的表情。
上下打量着沈隨之,一絲意味十足的嫌棄躍然紙上。這人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大病,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嗎?他都被包圍了,還在拽什麼?居然還當着小姐的面挖他牆角!
況且小杏子可還在旁邊呢,要是他遲鈍一秒,恐怕等會兒就能活剝了他!
這還能忍!
殷灼也懶得和他廢話了,氣勢陡然生變,手中的劍氣也變得凜冽,眼神如鷹。
下一秒便以詭譎莫測的身法湊到了沈隨之旁邊,銀光乍現,溫熱猩紅的鮮血噴灑而出,形成爛漫暴力的血液噴泉。
殷灼殺人向來十分講究美感,如果描述得變態一些,可以這樣說,看殷灼殺人如同觀看一場絢爛急促的盛宴。
血滴濺到沈隨之臉上的時候,他的大腦尚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狼狽地躲在衆人之後。
吉祥更是心尖猛跳,大喊着:“保護好公子!!”
殷灼聽見他的聲音,嘴角勾了勾,幾分不屑與興奮。
舌尖舐去濺到脣邊的血液,腥熱的味道讓他血脈噴張,體內的暴虐因子被逐漸喚醒,眼神與方纔判若兩人。
周身洋溢着危險又迷人的氣息。
“給我殺!!”
“是!”
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殷灼衝在最前方,手中兩把劍刃像是死神的鐮刀,收割着一個又一個人的性命。
沈隨之帶來的衆人本就是精英,只是剛開始被殷灼的氣勢震懾,驚慌失措,等到反應過來時,人手已經少了大半。
一時間,死亡逼迫每個人。兩方對峙,這纔剛剛開始。
沈隨之頂多只能算個軍師,柔弱嬌貴,甚至還比不上拿着匕首的吉祥。這樣混亂的情況下逐漸被逼到牆角,臉色漲紅。
怒吼道:“外面埋伏的人呢!怎麼不來援救!”
他一開始就做了兩手準備,害怕中計,所以在蘇府外面也埋伏了一批人。
只要他們一刻鐘內還沒有看到他發出的信號,便衝上來營救。可是如今一刻鐘早過去了,怎麼還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