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人麼？
在場同樣張口結舌的人還不止他一個。
他的妹妹姜凝月表情更爲凝重。
如果現在這個男人對她欲圖不軌，她將毫無辦法。
她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對方，臉上的輕鬆笑容早已消失不見。
見男子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她冷冷地問道：
“你到底是誰？想要什麼？”
王尋拍了拍自己一塵不染的新衣服，一臉平靜地說道：
“我說了，我姓顧，是姜總的助理。”
姜凝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角落，對自己哥哥問道：
“姜孟寒，這是你找來對付我的？”
“啊？他……”
姜孟寒一時百口莫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只是覺得這人有趣，找來陪他玩的。
只是沒想到這人居然如此執着，非要幫他對付自己妹妹。
還這麼粗暴……
王尋避開地上的護衛，施施然地走到空處，對女子說道：
“姜副總，這話可不能亂說～姜總從來沒有想過對付您呢……我也只負責他不被別人對付而已～”
“哦？你這話說的，誰還敢對付我們姜總裁呢？”姜凝月死死盯着王尋，如此問道。
“那誰說得準？萬一有呢？”
姜凝月冷笑了一聲，不置與否。
她向角落方向說道：
“姜孟寒，這個人比你那些狐朋狗友強多了……也有趣多了。”
見對方沒有回答，姜凝月嘲笑般說道：
“如果沒什麼事，就帶着您這位助理出去吧，我可不想被他給扔下去。”
姜孟寒終於站了回來，疑問道：
“你不是叫我進來有事麼？”
“現在沒事了。”
“…………”
姜孟寒只好示意了一下王尋，帶着他一起默默走出辦公室……
兩人一出來，就發現門外的護衛和女助理正一臉緊張地看着他倆。
他們只知道剛剛有許多保鏢衝到房間裏，而且還傳出陣陣哀嚎聲。
姜孟寒的護衛當時就衝了進去，卻被躲在角落的老闆揮手示意他三人出去，他們也只能聽命出去了。
女助理打量了一下兩人，小聲問道：
“姜總……您沒事吧？”
“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姜孟寒若無其事地說道。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後的王尋，沒有再說什麼。
………………
總裁辦公室同樣很大，比他妹妹的辦公室多擺放了一架檯球桌，和一列滿滿的酒櫃。
寫字桌上的顯示器尺寸也大多了，還配有許多電競設備。
看來他平時在辦公室時就喜歡玩遊戲……
姜孟寒一進辦公室就鬆開了領帶，並說道：
“隨便坐，冰箱裏有飲料，渴了自己拿。”
說完，他就坐到寫字桌前，打開了電腦……
當王尋聽到電腦裏那熟悉的旋律時，忍不住問道：
“你不會告訴我，你又準備戰鬥吧？”
姜孟寒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難道每天的工作內容就是玩遊戲？”
姜孟寒歪着腦袋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這麼大個公司，你不需要管理的？”
“我管了啊～早上我還看了文件呢～”
“你那叫管理？”
“不然嘞？”
“…………”
王尋對這人已經徹底無語了。
他完全不知道這人腦袋裏裝的是什麼。
說他傻吧，他看起來又不笨，而且遇事跑得比誰都快，機靈得很嘛～
說他不傻吧，他這麼吊兒郎當的樣子，哪裏是想繼承家業的人。
這不禁讓王尋問道：
“你到底想不想當董事長？”
聽到這句問話，姜孟寒明顯愣了愣。
他思考了片刻，說道：
“說實話，不太想……”
“什麼！你不想？！”
“那你答應帶我來公司幹嘛的？又爲什麼默許我懟你妹妹？”
姜孟寒一時沉默不語，只是默默退出了遊戲。
良久後……
他才說道：
“其實，我只是被她壓得喘不過氣而已……”
姜孟寒忽然站起身，並走到了酒櫃旁。
他將一瓶琥珀色的威士忌取出並放到吧檯上，從杯架上取下兩支玻璃杯，對王尋問道：
“來點？”
王尋點了點頭，坐到吧檯邊坐下……
姜孟寒將一杯放了冰塊的威士忌推到王尋面前，而他自己，則飲下了那杯沒有加冰的純酒。
這支麥卡倫萊儷威士忌，帶有典型的嗆辣的煙燻味，它那泥炭味以及獨特的海水味，能讓品嚐者感受到凱爾特精靈般的憂傷。
像喝啤酒一般喝完一杯的姜孟寒又倒了一杯，搖晃着手中的琥珀液體，他緩緩說道：
“你也看到了，她性格強勢，執行力強，而且對集團非常上心，比我不知強了多少倍。”
“而我呢？只是一個只會喫喝玩樂的公子哥而已。”
王尋發現，他在訴說時滿臉的落寂，語氣也帶着深深的自嘲。
王尋也沒有說話，無意識轉動着冰冷的酒杯，就這麼靜靜聽他講述着……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開始努力學習，開始趕超她的哥哥。”
“而我呢？卻還在那裏原地踏步，還在思考怎樣逃避學業……”
一杯一杯烈酒下肚，姜孟寒雙眼開始微微朦朧……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她是姐姐，我是弟弟，那我是不是不會有這樣的壓力了？”
“每個人志向不同。”王尋說道。
“是！我沒有志向！我是個廢柴！可我有什麼錯？”
姜孟寒情緒開始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觸動心絃的事情。
又是一杯酒下肚，他對王尋大聲質問道：
“爲什麼大家總要逼我？我爺爺逼我！我媽也逼我！我妹也逼我！那些叔叔嬸嬸全都來逼我！現在連你！也來逼我？”
“你喝多了～”
王尋想從姜孟寒手裏抽走烈酒，卻被對方躲開了。
“我妹妹小時候多可愛啊～喜歡和我玩，喜歡跟在我後面到處跑，還不停叫我哥哥～”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某種埋藏於記憶深處的回憶……
“可現在呢？她每天只會想方設法地嘲笑我，嘲笑我比她差，想讓我把位置讓給她……”
姜孟寒突然笑了起來。
只是笑容顯得有些淒涼。
他對着酒瓶灌了一大口，說道：
“我想給，我真的想給，這勞什子公司我纔不稀罕！”
“可我能給麼？”
“…………”
王尋沒有回答。
他忽然理解到對方的心情。
也明白他爲什麼不能給的原因。
因爲他是姜天的嫡長孫，是風翔集團名正言順的未來繼承人。
最重要的，他是哥哥。
他如果放棄了繼承權，或者被自己妹妹奪走了一切，別人會怎麼看他？
不說姜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說那些江城名流，會怎樣看他？
姜家那位廢柴少爺居然被自己妹妹奪了位？
傳出去他還有臉待在江城麼？
可正因爲他是哥哥，他又狠不下心來對付自己的親妹妹。
哪怕對方處心積慮地想要對付他，他也升不起多大的怨氣。
就是這種兩難的處境，讓他每天處於糾結煩躁的情緒裏，只能通過遊戲和酒精來麻痹自己。
至於未來到底如何，估計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王尋見他傾訴完後明顯輕鬆了一些，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其實你不用這樣糾結的。”
第一次向人傾訴出埋藏心底的苦楚，姜孟寒確實輕鬆了一些，他問道：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