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鳥兒餓了，能給鳥兒做些好喫的嗎？孃的手藝最好啦，鳥兒最喜歡。”
“娘，你和爹閉關？要很久嗎？要一塊修煉那個改編之後的《天乾帝王決》最後一層嗎？”
“娘，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誰傷了你！？是偷襲嗎？！怎麼這麼虛弱？！”
“爹！你們做什麼？你們爲什麼要殺娘！？爹，你不是最愛娘嗎？！這是做什麼？！還有你們，你們這些高手怎麼敢圍殺我們？！我娘收留你們，你們不是發誓擁護我娘，發誓忠誠武擎派嗎？！”
“娘，鳥兒不要拋下你，鳥兒要和孃親永遠在一起！鳥兒不走！”
“娘，我不走，鳥兒不走！”
“娘~！娘~！娘~！”
睡夢中的小姑娘不停講着胡話，時而幸福快樂，時而哀怨悲傷，時而激動恐懼，當最後夢到自己被母親拋下懸崖，父親以詭異功法吞噬母親時，她猛然驚醒。
“娘！”一場冤孽夢，滿目淚流淌，小姑娘擦了擦模糊的眼眶，慢慢從噩夢中脫離，回到現實中，“孃親，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報仇！一定！”
用力攥了攥小拳頭，小姑娘暗暗爲自己鼓勁，之後剛要站起身活動活動，卻突然一愣，低頭看了看蓋在身上的幾條尾巴，登時嚇得渾身一激靈。
“這是？！”
順着尾巴往一側瞧，見一隻九尾狐狸正趴在地上睡覺，狐狸的頭上還有一隻烏鴉閉着眼睛休息，那烏鴉嘴裏不停夢囈，唸叨什麼“笨蛋丫頭不許搶我錢”之類的奇怪話。小姑娘認識這兩個“動物”，它們就是之前見過的妖怪，她下意識嚥了口唾液，壓下心中驚懼，小心翼翼把幾條尾巴放在一旁，而後撿起一塊石頭，準備去砸狐狸以及狐狸頭上的烏鴉，但忽然間又停住了。
“不對。它們明明能殺我，雖不知因何沒動手，但畢竟留我一命，我豈能反而殺它們——這有違江湖道義。”
小姑娘慢慢放下石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狐狸和烏鴉一會兒，接着悄悄離開，準備再找其他地火處休息，然而就在她走的時候，酣睡的狐狸精翻身，尾巴順勢而動，其中一條剛好把要走的小姑娘絆倒，小姑娘“砰”地一下磕在一塊大石頭上，登時磕得頭破血流，但這孩子愣是一聲沒吭，捂着頭走掉。
忍痛遠離兩隻妖怪的小姑娘按照記憶很快尋得另外一個地火，剛要坐下休息，想着處理傷口，結果竟是看到此地也有一隻狐狸和一隻烏鴉，而且好巧不巧，這裏的九尾狐狸也翻身甩尾，再次把小姑娘絆倒。“砰！”小姑娘二次磕在一塊大石頭上，這次更狠，血液順着額頭嘩嘩流出來，可她還是沒做聲，顫抖着身子去找第三處地火。然後……
“兩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再耍我了。”在第三處地火，小姑娘再次發現狐狸和烏鴉，這次她沒走，而是直接開口問話，“兩位動手吧，我不反抗。”
裝睡的鳥人和鞦韆慢慢睜開眼，坐起身，笑嘻嘻瞧着渾身是血的小姑娘，說道：“嘿嘿，小姑娘還蠻聰明的嘛，還以爲你又換地方呢。我問你，你怎麼不拿石頭砸我們？之前不是蠻果斷的嗎？”
小姑娘說：“第一次我砸兩位乃是爲了捕獵、充飢，第二次我砸烏鴉妖怪是爲了以絕後患，但後來不同，兩位明明有機會喫掉我卻沒喫，我自然不能不顧道義再砸你們。”
“喫掉你？”鞦韆和鳥人對視一眼，一齊說道，“你很好喫嗎？爲什麼要喫掉你？”
小姑娘也不解，問道：“不喫我？既然不喫我，爲何追我？”
“當然是因爲你咬我一口啦！”鳥人展開一邊的翅膀說道，“你看，還有牙印呢！你這小孩，太狠，喫生肉的主兒！”
鞦韆道：“對啊，你咬我爹一口，我就算不咬你一口，也得罵罵你吧？”
“它是你爹？一隻烏鴉是一隻狐狸的爹？”小姑娘不太懂，但也沒多問，“那就請罵吧，我絕對不還口。”
“不罵了。你都磕碰成這個樣子，我還罵你做什麼。”鞦韆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啊？”
“黑燕。”小姑娘“毫不猶豫”地說，“黑色的‘黑’，燕子的‘燕’——我不姓‘木’，不叫‘白鳳’。”終究是個小孩子，未經人事，再聰明也還只是小聰明，非要多加一句沒必要的解釋。
“嗯，我是迷路了。”黑燕說道，“我是靈法區域的人，跟隨母親來元仙山參觀，想看看武道區的風土人情，結果迷路了，和母親走失了。兩位可以幫我離開這裏，去……我是說能帶我回靈法區域嗎？”
鞦韆問：“你有錢嗎？”
“等回到靈法區，找到我母親，就給你們錢。如果你們急的話，我也可以找地方打短工賺錢。”黑燕“不緊不慢”地說，“實在不行的話，兩位也可以把我賣到風月之地換錢。”
烏鴉和小狐狸再次對視，暗暗說道：“這是六七歲小孩能講出來的話？一個大人也不可能這種語氣、這種態度吧？嘖嘖嘖，太離譜了，任誰聽到她這麼講話都特別疑惑，定然更加質疑她的一切吧？嘖嘖嘖，這就是自作聰明吧？”
“怎麼樣？”黑燕見兩個妖怪不答話，追問道，“可以嗎？兩位即便不做好事，就當是直接把我賣了也無妨，我絕對不恨兩位。只要兩位不殺我，讓我活着，什麼條件都我都答應。在下萬分感謝兩位！”說着話，這孩子直接跪下磕頭，磕得很用力，本就滿臉是血，這下子更甚。
“行了，行了，行了。”小狐狸說道，“你別磕頭了。我們呢，一般不做沒保證的生意，但看在你是孩子的份上……也罷，我們不要你給錢，但如果你順利活下來，你要答應我們三個要求。”
“還請兩位妖仙明示要求。只要我能活下來，一定回報兩位。”
鳥人說道：“第一，我們需要你未來懲惡揚善，助困救難，儘量不做違反江湖道義之事。”
“是，可以，沒問題。”黑燕認真地應答，“我一定按照要求生活。”
“第二，”鞦韆說道，“未來某日，我們希望你能不顧江湖道義，幫我們殺一個人。”
“額……”黑燕有點遲疑，“兩位到底讓不讓我遵守江湖道義？”
烏鴉和小狐狸說：“我們讓你遵守，你就遵守；我們讓你別在意，你就別在意——我們就是這麼任性、雙標的人！”
“這……好吧。”黑燕說，“但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
“不用說，我們懂。”鳥人說道，“肯定是在你報仇雪恨之後才叫你殺人。”
“兩位知道我的仇恨？”黑燕以爲自己僞裝得很好，未曾想這兩個妖怪似乎知道自己的過往，“如果是這樣，那更好，省得我撒謊。”她清楚記得自己孃親總教育她不許說謊話，“第二個要求我也答應。還請說第三個條件。”
“第三個條件嘛……”鳥人和鞦韆第三次對視，接着高聲道，“第三個條件是如果有一天你功成名就，變得特厲害，特強大，你不許揍我們！也不許讓你的姐妹揍我們！這個最重要，你要仔細記在心裏！”
“……”黑燕都懵了，不明白兩個妖怪說到這時爲何特別激動，“放心，我已經說過，無論兩位做什麼，我也不怪、不恨兩位，兩位儘可放心。況且我哪有姐妹。”
“不不不……你不懂。”鞦韆和鳥人強調道，“和你現在沒關係，但和你以前有關，你有好多姐妹呢——三界最強姐妹團。”
“什麼‘現在’‘以前？’”黑燕越發不懂，“我聽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只要記得別揍我們就行。”烏鴉和小狐狸說，“記清楚就好。”
黑燕說：“好，我答應兩位三個要求。”只是答應歸答應，這小姑娘轉念一想，發現三個要求有點莫名其妙，根本沒有具體內容，弄得她有點不自信，“就這些嗎？沒有其他的要求？”
“還可以額外加一個要求？太棒了！”鳥人和鞦韆大喜，“那再加一個吧。嘿嘿，姐妹兒你真大方，謝謝哦，嘿嘿嘿……”
“兩位請說。”
“最後一個要求是請你未來諒解、保護一個叫做‘白牡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