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瘦男子精準抓住烏鴉，一下子把它摔在地上，摔得烏鴉七葷八素，滿眼金星。動作稍慢的小狐狸一驚，甩了甩腦袋，揉了揉眼睛，仔細觀瞧男子，瞬間認出其身份。
“呀！這不是猴子哥嘛！”鞦韆看透瘦男子的障眼法，認出那人竟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猴子哥，你怎麼在這？”小狐狸用尾巴將捱了一下子的烏鴉捲起來，放在自己頭上，“爹，是猴子哥耶，你攻擊猴子哥做什麼？多麼不禮貌的行爲呀！你看你，真不乖，我就比較懂禮貌啦，嘿嘿。”這丫頭但凡有翅膀，跑得快一點，保證也撲上去打人。
“猴子？”烏鴉眯着眼瞧了男子一下，“真是你呀。猴子精，你怎麼在這？你這傢伙，是你的話，你倒是自己喊一聲呀！哼~就是故意打我。”這傢伙罵罵咧咧，卻肯定是不敢還手。
“我來這當然是考狀元啦。”孫悟空掏出韓湘子的考試文書晃了晃，“烏鴉，你給我找的身份是不是這個？”
“是呢。”鞦韆道，“就是這個。不過猴子哥，你怎麼自己偷來了？我和我爹還想着給你來個驚喜呢。”
“你們是不是當我傻？”孫悟空說道，“當日咱們去韓家，我就早猜到你們的打算，哪還有驚喜。”
“你瞧瞧，這事鬧得，原來你曉得呀。”鳥人遺憾地說，“區區一隻猴子精，腦袋蠻好使的嘛~”
“烏鴉精，你再說一句？我揍你哦！”
孫悟空笑罵一聲，與烏鴉父女不緊不慢行走，不久來到一處草坪坐下，此時此地聚集了不少京城男女和來這裏趕考的舉子，年輕人或討論科舉文章，或憑風漫放風箏，盡顯青春洋溢氣息。呂洞賓也在這，正與幾個同齡書生研究往年春闈，大概早就習慣了烏鴉和小狐狸的失蹤，他好像一點不擔心兩個小動物的安全。不在乎考試的孫悟空自然是懶得關心什麼試題，坐在地上與烏鴉父女聊一些亂七八糟的其他事。
“你們倆不去女兒國瞧瞧？”孫悟空說道，“現在羣妖羣神聚集，就等我和楊戩呢。”
“沒什麼意思。”鳥人說，“就是個形式而已，你都跑這來了，還有什麼可看的。如果你和三隻眼真打一架，我們倒是勉強有興趣湊湊熱鬧。”
孫悟空說道：“就算我們根本沒打架的想法，這次談判也蠻重要的。我這邊派出天星麒麟、虎敢、元康、青丘狐衆和瑞獸妖師，楊戩那邊是雷震子、哮天犬、袁洪和戌英，雙方將就近期妖族和神衆的衝突進行討論，並且商議以後雙方的關係。”這裏面，瑞獸妖師因本身還沒有正式脫離天庭，所以是用“主持人”的身份。
“切，裝什麼蒜呀~”鞦韆道，“猴子哥，你現在有點變了，開始學得‘官裏官氣’，沒有以前直爽。那幾個人真能討論出結果？還不是你和三眼哥的默契決定一切？”
“小狐狸，你這話就錯了。”孫悟空說道，“我和楊戩有些默契不假，但不能決定一切，倒是雷震子的想法更加重要。說到底，守護三界秩序是九天應元府的主要責任，楊戩現在沒有多少時間處置細節方面的六道事務，他忙着更高層次的規劃。”
“可算了吧~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爭權奪利嘛~”烏鴉說道，“三隻眼有什麼打算？手握司法三神府和四象軍團，他的勢力就算還比不上玉帝等巨神巨仙，但已然有資格站在同一個水平線講話，三隻眼應該有所行動吧？”
“嗯。”孫悟空說道，“據我從靈山得到的情報，楊戩將在一個合適的時候自薦，嘗試成爲神兵府第三序位副主神，位列武曲星、九天玄女和李靖之下——比哪吒還高一點。”二郎神原本只有大神將的銜位，職位不在神兵府核心高層。
“你們說呢。”孫悟空道，“有姬考、玄黑等六御大帝和九天玄女等大神將大謀神支持，怎麼可能不成？不止必定成，而且是衆望所歸，畢竟那傢伙在中下層天兵天將的威望如日中天，呼聲極高。”上層如果不是礙於利益糾紛，也必然願意支持楊戩。
“倒也是。”鞦韆說道，“但張大爺一定不開心。”
“那是一定的，呵呵呵……”孫悟空笑道，“可玉皇大帝又能如何？這次與以往不同，以往三清派痛恨楊戩不講情面，連同門師兄弟也抓，玉皇要是對二郎神做些什麼，三清派不但不反對，說不定還是支持。可這次，是三清派需要楊戩站起來，要他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扛起道門的大旗，守住三清派在洪荒界的根基，玉皇若是強行壓制，三清派恐怕絕對不會同意。”
鳥人道：“職位上不能壓制，個人問題上呢？”
“什麼意思？”孫悟空不解，“楊二郎個人作風堪稱完美無瑕，光明磊落，大公無私，懷瑾握瑜，堂堂正正，玉帝能找出大毛病？”
“嘿嘿，看來猴子哥對有些事不清楚呀。”鞦韆笑道，“三眼哥自己沒問題，但他身邊的人呢？比如哮天犬，之前在女兒國案子上就差點叫三眼哥陰溝裏翻船，要不是紫霄宮愛護、三清偏袒，當年張大爺直接就能按住三眼哥。”
“那事我清楚。”孫悟空說道，“哮天犬確實有點小錯，但並不大礙，其他罪責都是黃天故意把污水往它身上潑，利用它和楊戩的關係脫罪——哮天犬有錯，但不大。況且已經過去這麼多年，玉帝還能翻舊賬？”
“舊賬算什麼，張大爺是什麼人，要算就算新賬。”鳥人言道，“猴子精，我們不瞞你，張大爺其實老早就在楊戩身邊佈置了手段，只待機緣一到，立時爆發。”
“你是指……哪種手段？”孫悟空不解，“難道是下毒？”
“我呸！下毒也算手段？太低級太下三濫了吧？！”鞦韆說，“是楊嬋啦。張大爺發現楊嬋與一個凡人有天定緣分，但並不是特別深，可經過月老一而再再而三施展種情之術，二人牽連變得極緊湊，必定婚配，並生育一子。想想看，司法大神的妹妹思凡，與凡人生孕子嗣，三界六道得怎麼看楊戩哥？還能信任他嗎？要知道，聲望越高的人越經不起折騰，三眼哥那種完美無瑕的人，但凡有一點點污點都必然十分明顯，何況是妹妹思凡這等大事，肯定能引起軒然大波，導致三界六道強烈質疑。”
“我才呸呢！這比下毒更下三濫吧！”孫悟空憤憤不平地說，“月老太缺德了吧？！玉帝怎麼能這麼做，楊嬋是他外甥女呀！難道他忘了雲華仙子的悲慘下場？！”
“這事妙就妙在楊戩和張大爺的親情對賭。”鳥人說道，“那個與楊嬋有緣分的凡人是九世善人，而鴻鈞道祖爲了鼓舞三界向善，曾對多世善人定下特殊規則，天庭有足夠理由直接引其成仙，並從紫霄宮那裏申請特赦他夫妻，但如果這麼做了，三界一定認爲楊戩偏袒妹妹，徇私枉法——也確實就是這樣。”
鞦韆道：“所以，有兩條路擺在楊戩哥面前，第一是申請特赦妹妹夫妻，引他們一家昇仙，第二是鐵面無私，直接按照天庭規矩辦——就看三眼哥是要親情，還是要完美無瑕的執法天神身份。”
“這……很難抉擇吧？”孫悟空皺眉思考許久，“如果楊戩申請特赦，他之前爲匡正三界六道風氣做出的努力將功虧一簣，蕩然無存，神仙們、妖怪們以後儘可以用這個理由指責、嘲諷、不服他；如果楊戩不徇私情，我估計玉皇也會申請，到時候不但三界還是質疑楊戩，而且楊嬋一家恐怕恨之入骨。嘖嘖嘖，親情對賭，真是歹毒難纏的計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