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點愧疚,左殿嘴角抿直,手掌揉了下她的腦袋:“老婆......”
“大左,”薄暖陽看着籃球場,歡快地指了指,“你去打球給我看。”
“......”
等了幾秒,見他不動,也不說話,薄暖陽歪了下腦袋,催促:“去啊。”
左殿盯着她看了會,像是有許多話想說,而又沒辦法說出口。
最終,他掐着她的下巴,在她脣上狠狠親了兩口:“在這裏坐着,老公打球給你看。”
“好。”
薄暖陽老實地坐在長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左殿加入進去。
看着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漸斂,情緒也莫名地,低落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來例假的原因,她有點,難以言表的,想哭。
說不清楚理由。
不願意讓自己處於多愁善感中,見左殿正打的高興,薄暖陽看了眼幾十米外的小超市。
超市這個點很熱鬧,燈火通明,門口擺了幾筐水果。
薄暖陽起身,打算過去買兩瓶水。
到了超市,拿好了水,結帳時,又看到筐裏新鮮上市的芒果,便挑了兩個大的,讓老闆稱了,再幫忙削皮切塊,等下拿過去左殿可以直接喫。
搞好這些,她提着東西回了球場,剛走到球場邊緣,便跟急匆匆尋來的男人撞到。
左殿滿頭是汗,見到她的那一刻,才鬆了口氣,緊接着,無言的怒火涌到心頭:“去哪兒了。”
“...買水,”察覺到他的惱怒,薄暖陽頓了頓,訥訥道,“又叫老闆切了兩個芒果......”
給你喫。
然而話沒說完,許是被她的突然消失嚇到,男人聲音提高,帶着兩分嚴厲:“之前出了多少次事,不長腦子是不是!”
“......”
沉默。
他的責罵加上剛纔莫名的難過,薄暖陽鼻子一酸,眼圈紅了。
她抿抿脣,什麼都沒說,轉身把手裏的水和芒果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砰的一聲悶響。
“......”
像是察覺到自己反應有點過度了,後悔也在一瞬間襲來,左殿咽咽喉嚨,嗓音也有點澀啞:“老婆......”
薄暖陽不想搭理他,轉身朝小區走。
從這裏到小區很近,沿途都是喫完晚飯出來散步的人,路燈也很亮。
非常安全。
左殿緊緊跟在她身側,想去牽她的手,又被她躲開。
“我錯了,”他小心翼翼地說,“我錯了,不生氣好不好?”
晚上有風,隔壁的商店在放歌。
風吹起她的碎髮飄到臉上的時候,薄暖陽眼底的眼淚噼裏啪啦地滾落。
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快走兩步,伸手抹掉。
注意到她的動作,左殿身體僵住,兩步上前,用力把人撈進懷裏摟住,呼吸也跟着停滯。
“我錯了,”左殿嗓音乾澀,“你打我,別哭好不好?”
薄暖陽不想讓他抱,用力掙了下,男人手臂都是硬硬的肌肉,壓根掙不脫。
她吸了吸鼻子,壓着哽咽道:“我知道之前出了許多次事,但你不能這麼說我,出事是因爲我不長腦子嗎?”
話音落,左殿身體猛地顫抖。
他說錯話了。
他沒想那麼多。
許是積壓的事太多,薄暖陽的理智也有點崩潰:“出這些事難道是我的錯嗎,被人跟蹤,是我不長腦子,掉河裏是我不長腦子,在廁所滑倒是我不長腦子,我已經很小心了,但事情它就是來了,我能怎麼辦。”
她那麼小心翼翼地防備。
可事情還是一件接一件的來了。
她又能怎麼辦。
“我錯了,”左殿雙眼猩紅,聲音啞的不行,“我說錯話了,對不起,老婆......”
說着說着,薄暖陽的腦海中,突然產生了種想法。
眼淚啪啪落個不停,順着之前那些話,她脫口而出:“如果第一次死掉就好了,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
“薄暖陽!”左殿脖子上的青筋都繃了出來,厲聲呵止她接下來的話,“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被她這接連的兩句話傷到,左殿感覺自己臉上迅速失去血色,“老子是不是太慣着你了?”
寵的她什麼話都敢說。
句句都像把軟刀子,戳到他的心臟上。
薄暖陽推開他,用力忍着眼淚:“誰要你慣了,你可以走。”
“......”
沒在這邊停留,講完那句,薄暖陽轉身往小區走。
怕遇到熟悉的人,她稍微低下腦袋,用兩邊頭髮遮住臉頰,腳步加快。
左殿心臟痛的像被手指捏住,跟在她身後。
進了小區,到了電梯旁邊,恰好電梯到了,薄暖陽進了電梯,按了樓層,垂眼看着地面。
左殿嘴巴囁嚅,想說些什麼,又感覺說什麼都不大合適。
他說錯話了。
籃球場到小超市確實很安全,薄暖陽自己一定也是衡量過的。
但她後來說的那兩句,差點要了他的命。
什麼“死掉就好了”,什麼“添麻煩”。
電梯裏沒什麼人,空氣也像停止了流動。
樓層到了,薄暖陽一言不發地開了門,低頭換鞋,進臥室拿睡衣洗澡。
全程都很安靜。
左殿暴躁到想摔東西。
在原地站了會,他嘴脣抿成直線,轉身進了廚房。
洗完澡出來,薄暖陽也沒什麼精神,四肢都沒了力氣,只想躺牀上睡覺。
臥室的邊櫃上放了碗紅糖薑湯,還冒着熱氣。
像沒看到一樣,薄暖陽直接把燈關掉,掀被子上牀,將自己埋了進去。
左殿從客廳摸黑進來,藉着客廳漏進來的光,他看着一口未動的薑湯,聲線平直:“薄暖陽,起來把湯喝了。”
被子裏的人沒搭理他。
“......”沉默兩秒,左殿努力平復怒氣,“爲什麼不喝?”
薄暖陽哭的腦袋發暈,平靜道:“擔不起二少的慣。”
“......”
這疏離又刺耳的話,讓左殿呼吸一窒,久違的衝動與怒氣也壓不住,他端着碗,直接走進廚房,連碗帶湯,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瓷碗撞擊垃圾桶的聲音在這暗夜裏,像是把錘子,重重敲擊到左殿的大腦。
許久。
“跟自己姑娘置氣,”盯着垃圾桶裏白色的碗,左殿手掌握拳,低罵,“你可真他/媽有種。”
廚房的動靜不小,薄暖陽哪怕裹着被子也聽到了。
她心臟痛了下,臉色蒼白。
不知過去多久,左殿回了臥室,站牀邊停了兩秒,掀被子上牀。
緊接着,把那個縮成一團的姑娘,抱進了懷裏。
她背對着他,左殿看不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睡着沒,伸手摸摸她的臉,卻在下一刻,手指頓住。
只摸到了滿臉眼淚。
還有溼了一大片的枕頭。
心口被扯的一陣陣的痛,左殿連忙把她翻轉過來,薄暖陽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捲翹的眼睫沾着淺薄的水汽,眼皮紅腫,脣色也發白。
左殿眼尾泛紅,低頭在她臉上不停地親,啞聲道:“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你哭成這樣是在耍賴,懂嗎?”
他溫熱的脣停在她紅腫的眼皮上,感覺到她眼睫輕顫了下。
停了須臾,左殿手掌移到她冰涼的小腹上,輕輕地揉着。
沉默。
“寶貝兒,”半晌,左殿低啞開口,“剛纔是老公說話太沖了,不往心裏放,行不?”
薄暖陽沒應聲,把腦袋埋進他懷裏。
左殿溫熱的手又移到她的後腰,那裏也很涼,他伸手捂着,耐心低語:“晚上是想買水果給老公喫的是不?”
像是知道她不會說話,左殿自顧自地說:“老公進了個三分球,想喊你看來着,一轉身人不見了。”
“那芒果看起來很甜,老公都沒喫到。”
“天亮了咱們再去買,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