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沉默幾秒。
莫名地覺得好笑,薄暖陽沒再繼續說下去,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訕訕地伸手,扯扯他的衣角,像個犯了錯之後,找大人認錯的小孩子。
左殿捏捏高挺的鼻骨,沒好氣道:“說。”
“我手機沒電了,”薄暖陽舔舔嘴角,“你幫我借充電器。”
說完之後,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
左殿瞥她,嘴角的笑也像有點控制不住,蔓延進眼睛裏。
片刻後,他努力斂起笑容,一本正經地罵人:“能幹點什麼事,一天天的,沒老子看你怎麼辦。”
“......”
“等着啊,”邊絮叨着,左殿邊撥了電話出去,“叫人送來。”
電話接通之後,薄暖陽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跟個花孔雀開屏一樣,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送個充電器過來,對,我老婆要用。”
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左殿挑眉,格外欠揍地回:“對,丟三落四,沒我不行呢。”
薄暖陽嘴角抽了下。
媽的。
真他/媽賤啊賤。
忍了片刻,她嘴角又彎了下,見他把電話掛了,又好脾氣道:“幫我準備禮服了沒?”
她來得急,也不知道顧嘉在這裏,更不知道要去聽演奏會。
“當然,”左殿眼神睥睨,吊兒郎當地說,“老公幫你挑,你指定挑不好。”
“......”
薄暖陽吧嗒吧嗒地跟在他身後,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她忽然覺得,她老公好像是爹系老公。
比爹還爹。
難怪喜歡小朋友。
也難怪一直想當爸爸。
-
洗完澡還有點時間,薄暖陽不想出門,左殿便讓人把喫的送到房間。
她穿着睡衣,低頭邊刷手機邊喫東西。
左殿瞥了她一眼,見她看得認真,喫得也認真,臉頰鼓的跟個倉鼠一樣,又覺得好笑。
“老公,”薄暖陽沒擡頭,“有蚊子咬我。”
“......”
已經要六月的天氣,確實也到了要有蚊子的季節。
瞅見她連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就知道使喚人的樣子,左殿又氣又好笑,伸手幫她把蚊子趕跑:“這個東西你可以自己做,等老公發現了,得被咬多久?”
“不要,”薄暖陽理直氣壯道,“我見你挺閒。”
“......”被噎了一句,左殿憋了幾秒,“老子閒?老子不知道忙成什麼樣了,知道那會議室每天燈得亮到幾點不?”
薄暖陽:“那你去忙。”
“......”
感覺她又是故意的,左殿沒搭理她,只是撥了個電話出去,讓人送個電蚊香過來,要掛電話時,不知道又想到什麼,補了句:“去申條都城到四州的航線,我要用。”
電話掛掉之後,薄暖陽把手機放下:“什麼航線,幹嘛的?”
“直升機,”見她喫好,左殿把東西收了,又把衣服拿來,“後天早上送你回學校。”
“...不是說明天送我回嗎?”
左殿挑眉:“多陪我一晚。”
“......”
“明天六一,”左殿彎腰看她,認真地提,“帶你過節。”
“......”
說起過六一,薄暖陽想左右了,幫左右準備的禮物已經提前寄去了,只是總想親眼看看她。
想到這,薄暖陽問:“你這幾天給右右發視頻沒?”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來發,左殿在旁邊蹭個鏡頭,這幾天分開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給小姑娘發個視頻打個電話。
左殿毫不心虛:“沒有。”
“......”薄暖陽無語了片刻,“下輩子我不想當你妹了。”
左殿咬牙:“...我謝你。”
-
顧嘉的演奏會在都城劇院舉行,薄暖陽這次來得突然,也沒能提前見到她。
劇院門口停了長長的兩排豪車,微風吹過,門口精心裝飾過的晚香玉味道撲鼻而來。
兩人剛上了臺階,恰好碰到似乎也剛到的趙天藍。
看到她,薄暖陽就覺得心累。
反而是趙天藍熱情地上來打招呼:“表姐,小二哥。”
薄暖陽客氣地打招呼。
左殿沒什麼表情,淡淡嗯了聲,算是迴應。
時間不早,沒在外面耽擱,左殿摟着薄暖陽進場。
走了幾米,薄暖陽感覺右邊有人,她偏頭看了眼,是那個六七歲的男孩,再旁邊就是他的父母,趙天藍在後面一點。
她也沒在意。
進去找了位子坐好,劇院光線不夠明亮,等人都坐齊了,薄暖陽才發現她右側的位子還是那個男孩。
像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小男孩咧嘴笑:“姐姐好。”
薄暖陽嘴角彎了下,語氣溫和許多:“你好。”
“姐姐,”似是見她態度溫軟,小男孩往她這邊靠,小小聲地說,“我帶了個超級可愛的東西。”
大概是覺得他的樣子有點好笑,薄暖陽順着問:“什麼?”
小男孩往父母那邊靠了靠,神祕兮兮地說:“你伸手。”
“......”
遲疑兩秒,薄暖陽伸手。
下一瞬,小男孩掏出了一條綿軟又稍涼的東西,放到了她的掌心。
待那東西在她掌心蠕動時,薄暖陽瞳孔放大,心跳驟停,通身起了雞皮疙瘩。
緊接着,她條件反射地甩了下手掌,忍不住尖叫一聲,整個人埋進左殿懷裏。
表演還沒開始,觀衆席不算特別安靜,但因她這動靜,所有人都擡頭看了過來。
在薄暖陽甩手的那一刻,左殿的眼尾餘光就已經瞧見了,他迅速地抱着薄暖陽換了個方向,擋住她的視線,對小男孩的父母怒道:“什麼玩意兒?”
小男孩像被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寵物蛇。”
四周的人都聽見了,且怕蛇的好像挺多,頓時尖叫聲此起彼伏。
小蛇被扔到地上,又因光線太暗,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這樣許多怕蛇的人更加沒安全感了。
都怕小蛇躥到自己腳上。
有工作人員開了燈,挨個角落的找。
沒多久,便在一個座椅下面發現了它。
工作人員把白色的小蛇拿到左殿面前:“二少,怎麼處理?”
“剁碎,”左殿冷冷地盯着小男孩,“扔進馬桶沖掉。”
聽到這話,小男孩立刻嚎啕大哭:“不要,那是我的小白。”
男孩的父母也跟着求情:“他不是故意的,這蛇沒毒的,就是個寵物。”
像沒聽到一般,左殿摟緊了懷裏不停顫抖的人,聲音冰冷:“拿走。”
“是。”
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場下還鬧成一片,亂哄哄的。
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嚎。
沒再管這些,左殿摟着薄暖陽出了劇院的大門。
連表演都沒看。
外面的夜風依然很軟,晚香玉的味道也更濃烈了些。
隱隱約約從身後傳來優雅的音樂,節目已經開始了。
薄暖陽被左殿摟的骨頭髮痛,她咽咽喉嚨,努力剋制着顫抖的身體,細聲道:“我沒事。”
“閉嘴,”左殿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啞聲道,“有沒有事老子不知道?”
薄暖陽從他懷裏擡頭,餘光正好看見工作人員拿着蛇去處理。
她抿抿脣,壓着聲音的顫抖,扯扯男人的衣服:“還給人家吧。”
“......”
“那是他的寶貝,”薄暖陽儘量溫聲說,“他只是想跟我分享。”
結果她還把人家的寶貝給扔出去了。
左殿瞥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停頓數秒,他嘴角抿直,摟着她往車裏走。
手卻跟身後的人打了個響指。
上了車之後,彷彿因剛纔那場驚嚇,薄暖陽整個人沒了力氣,無精打采的被左殿抱在懷裏。
司機的車開得很穩,車子在熱鬧的街道上穿梭,外面的五彩霓虹被拉成模糊的光帶。
半晌,薄暖陽睜開眼,像是察覺到她的動靜,左殿低眸看她。
兩人視線相撞。
男人臉色冷硬,嘴角也抿得緊,似在忍耐着翻滾的情緒。
薄暖陽眼睛彎了彎,伸手摸摸他僵硬的臉,軟聲道:
“還好有我老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