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殿考慮了十幾秒,撩起眼皮子說:“我明天有個重要的視頻會議,可能要開很久。”
“......”薄暖陽眨眨眼,“你沒空啊。”
左殿瞥她,頓了幾秒,沒好氣地說:“說了什麼,回來告訴我。”
聽到這,薄暖陽忍不住笑了出聲:“我沒不讓你去。”
“你想什麼老子不知道,”左殿接着拆殼,“以退爲進學得挺好。”
“......”
她是真的沒不讓他去。
又過了會,左殿把碟子裏的蟹黃和蟹肉推過來,又拿溼毛巾擦了擦指尖,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時沒有說話。
薄暖陽拿筷子夾了點,又蘸了蘸醋,遞到他嘴邊:“別胡思亂想了,沒事的。”
左殿低眼看她,慢吞吞把筷子上的東西喫掉。
他模樣不虞,看起來情緒低落。
頓了兩秒,左殿拿起旁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嗓音也帶着似有若無的乾澀:“薄暖陽,若是落水的事和趙天藍有關,那都是我連累......”
“你閉嘴,”沒聽完薄暖陽就打斷了他的話,她連頭都沒擡,自顧自地喫東西,“你晚上睡地上吧。”
“......”
“睡客廳也行。”
左殿抿脣,伸手把她抱到懷裏坐好,下巴抵在她頸窩輕蹭:“不說了,別生氣。”
喫完了碟子裏的東西,薄暖陽端起他的杯子也喝了口水。
她默了幾秒,嘴角扯出點弧度,溫聲道:“和她沒關係,她那天想救我來着,趙拓也提森山公園可能只是個巧合,至於他爲什麼撒謊說不認識趙天藍,我猜可能是他們家族內部有什麼隱私。”
說到這薄暖陽頓了幾秒,壓下那複雜的感覺,鎮定自若地說:“趙天藍纔多大啊,最多就是小姑娘喫醋發發脾氣,搞點小的惡作劇,沒事的。”
左殿嘴角抿直,額頭抵上她的:“老子不用你安慰。”
“......”薄暖陽摸着他瘦削的臉頰,軟聲撒嬌,“那你別不高興,也別怪自己,不然我都想哭了。”
左殿抵着她笑:“真的啊?”
“嗯。”
停頓片刻。
左殿嘴角噙笑,把她摟進懷裏抱住:“那還真捨不得你哭。”
-
翌日。
期末理論考已經拉開了序幕,薄暖陽前段時間準備的很充分,試卷的內容也沒覺得有什麼難度,一題一題地仔細做完。
一個上午的考試結束,下午便自由活動。
薄暖陽和趙拓也約在了學校對面的咖啡館。
外面氣溫很高,咖啡館打了冷氣,想着出門時左殿硬讓她帶上的小外套,薄暖陽嘴角忍不住有了絲笑意。
趙拓也似乎有點侷促:“姐姐,我之前不是故意想騙你的。”
“你慢慢說,”薄暖陽莞爾,溫吞地說,“別緊張,我不是找你算帳的。”
頓了幾秒,午後的咖啡館安寧,流淌着安撫人心的輕音樂。
趙拓也喝了口水,平復了下心情,才緩緩說:“趙天藍是我堂姐,但她媽跟我大伯早離婚了,我們家跟她們也沒關係了。”
“嗯。”
“......”像是很爲難,趙拓也沉默,半晌,才接着說,“姐姐,我只能告訴你,我沒有害你的心思。”
薄暖陽擡眼:“我在醫院的時候,你來看我,臉上的紅印你說是過敏抓的,其實是被趙天藍打的,對嗎?”
“......”趙拓也慌了,他手指顫抖了下,又緊緊握住杯子,“你,你怎麼知道的?”
他的這句反問便是承認了趙天藍打了他。
而同時承認的,便是他,破壞了趙天藍的計劃。
所以纔會有這一巴掌的出現。
薄暖陽彎了彎眼睛,認真地說:“趙拓也,謝謝你救了我。”
“姐姐,”趙拓也低下腦袋,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睛,“我承認最開始接近你是故意的,但我沒想傷害你。”
“我知道,”薄暖陽輕聲說,“你雖然把我們組第一次的設計稿透給了蘇文繡,但沒有把我們定下的第二稿給她,還有之前我去安美家姐睡着的那次,你原有的安排,應該不只是拍兩張我的照片吧?”
“......”
趙拓也握着水杯的骨節逐漸發白:“對不起。”
薄暖陽看着他,平靜地問:“你願意爲我作證嗎?”
“......”趙拓也眼圈紅到滴血,停了半晌,擠出一句,“對不起。”
這個回答,薄暖陽也不意外,她彎了下嘴角:“沒關係,哪怕你作證,也起不到作用。”
這一切趙天藍都做的隱晦,沒有任何實證能夠證明。
只憑趙拓也口頭上的話,起不了任何作用。
河邊的地磚確實是因爲泥土流失造成的塌陷,也確實是她自己站到了那個位置,然後掉了下去。
“那天,你沒有及時通知我老公,也是不想她這麼快發現我還活着吧。”
當時她在昏迷狀態,若是被趙天藍髮現她還活着,不定又要想什麼招。
趙拓也擡頭:“姐姐,趙松石不是她爸。”
薄暖陽安靜地看着他:“嗯。”
“......”趙拓也咽咽喉嚨,艱難地說了句,“他是我爸。”
薄暖陽:“?”
什什什什麼玩意兒?
薄暖陽平靜的表情難得裂開縫隙:“她爸後來娶了你媽,然後生了你?”
“......”趙拓也嘴角抽了抽,“沒有,我媽是趙松石弟媳婦。”
“......”
薄暖陽感覺自己的CPU炸了。
這什麼關係。
她有點理不清楚。
趙拓也抿脣:“我,是我媽和趙松石偷情生下來的。”
“...啊,啊,這樣嗎?”
大伯和弟媳的偷情故事?
注意到她懵逼,還有明顯繞不過來的表情,趙拓也的那點難堪也消散殆盡,有點想笑。
他輕咳了聲:“我爸一直不知道這事,他一直以爲我是他親兒子。”
“......”
此刻若是有鏡子,薄暖陽一定能看到自己精彩的臉色。
“我是後來無意中知道的,”趙拓也平靜了許多,“除了我媽和趙松石,還有趙天藍也知道。”
薄暖陽有點明白了:“她拿這事威脅你幫她做事?”
“......”
默了幾秒,沒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趙拓也說:“我要回國外了,以後這邊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想管了。”
薄暖陽嗯了聲:“安美姐知道這些事嗎?”
“不知道,”趙拓也淡淡說,“她也一直以爲我是我爸的兒子。”
“......”
趙拓也看着她:“姐姐,你自己小心點。”
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薄暖陽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小心趙天藍。
她點頭:“謝謝。”
定格了幾秒,薄暖陽溫聲問:“你不是你爸的兒子這事,我能跟我老公說嗎,我保證,除了我們兩個,不會外傳。”
“我明白,”趙拓也說,“你需要給姐夫一個交待,否則他會認爲是自己害了你。”
薄暖陽笑:“謝謝。”
-
跟趙拓也分別後,看時間還早,薄暖陽去了趟心理諮詢室。
見到她過來,前臺小姐姐客氣地招呼:“您先坐,蘇醫生有訪客,還有十分鐘結束。”
“好。”
等待的時間,薄暖陽低眼玩了會手機。
沒多久,有人從裏面出來,前臺小姐姐說:“好了,薄小姐,您可以進去了。”
薄暖陽點頭道謝。
一段時間沒見過蘇醫生,他神情有些疲憊。
薄暖陽打了招呼,客氣地問了句:“做你們這行,很累吧?”
“還好,”蘇醫生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坐下說,“最近來訪者有點多,沒休息好。”
薄暖陽表示理解:“那我長話短說。”
她把之前在都城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我在聽到第三聲水滴聲的時候,轉身看見我老公,整個人的情緒就很不對勁,我控制不住自己,那一刻,只想着解脫。”
蘇醫生低頭在表格上記錄着。
等她說完,蘇醫生擡頭,面色平靜:“若我沒推斷錯,你確實是被催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