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陽把自行車還給別人,一轉身便看見還黑着臉的男人。
她眨眨眼:“你都生了多久的氣了?”
左殿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瞥她,又將視線收回,渾身透着傲慢。
“我又沒別的意思,”薄暖陽鼓着腮幫子解釋,“到時候我會養你的。”
這不是跟她說她愛他,是一個意思嘛。
左殿擡着下巴,看也不看她,吊兒郎當的往前走。
薄暖陽小碎步跟上他,伸手去挽他的胳膊,然後將自己的力量全放在他身上,被他拖着往前走。
“......”左殿閉了閉眼,停下,“這就是你哄老子的方式?”
聽到這,薄暖陽感覺他誤會了,誠實地說:“我沒哄你,我就是累了,借點力。”
“......”
所以,他不僅沒有臺階,還自取其辱了。
左殿被氣的眉心直跳:“我有那麼多弟弟妹妹來分財產,這麼可憐了,都不值得你哄一下?”
“......”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有點可憐,薄暖陽訥訥道,“我不是說了,我會養你的嘛。”
左殿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他按捺着脾氣提醒:“你昨晚還說,你要養大嫂,養三個孩子,你以前只說過要養我,現在都要養別人了。”
“......”薄暖陽想不大起來這事,她好聲好氣地說,“那些只是說說的,養你是真的,你看,前天晚上你叫別的女人,我都幫你付錢......”
“薄暖陽!”左殿着實被氣到了,涼涼地重複,“老子再說一遍,那不是我叫的。”
說到這裏,薄暖陽又有點火:“但是是你抱的!”
“......”
不說還好,一提起來,前天晚上的一幕又清清楚楚地浮現在眼前,甚至連那幾張照片的樣子,她都一清二楚。
薄暖陽直接炸了:“那女的身上香水味那麼重,你聞不出來嗎?”
“......”左殿抓了抓頭髮,有些煩躁,“你開門的時候我聞出來了。”
薄暖陽:“我要不開門,你就聞不出來了是吧?”
“......”感覺這個話題起錯了,左殿壓着火哄她,“我發誓,我真以爲是你。”
薄暖陽吸了吸鼻子:“你滾,離我遠點。”
“老婆,”左殿手臂用力,把她固定在懷裏,“我都洗了八百遍澡了,衣服都扔了,都洗痛了,一點味都沒了,你聞聞。”
說着,他按着她腦袋往懷裏壓,逼着她去聞自己的味道。
薄暖陽鼻子撞到他堅硬的胸膛,又氣又惱,兇巴巴地罵:“我不聞,你離我遠點兒,晚上再敢跑我房間,我抓蟲子放你身上。”
“......”
懷裏的姑娘像個炸毛的肉糰子,不停地鬧脾氣,不痛不癢地打他,左殿被她鬧得心癢,掐着她的下巴擡起來,狠狠吻了上去。
他吻得急躁,身體繃得也痛。
過了半晌,他壓着情慾鬆開她,雙眼猩紅:“乖,晚上聽老公的,嗯?”
“...滾!”
助理已經隔了點距離衝他們招手,薄暖陽給了她個迴應,然後又忽然轉身在左殿腿上踢了一腳。
等她跑遠,左殿垂眼看着黑色褲腿上的小鞋印,扯了下嘴角,嗓音也很無奈:“真不髒的,都洗乾淨了。”
-
燕湖傍晚的夕陽是這個城市的一大風景,每年旅遊旺季都會有大批的遊客慕名而來。
只是今天最漂亮的這座橋被攔住,不允許遊客進入。
上完妝之後,造型師又幫薄暖陽整理了下衣服,整個人都看呆了。
那是一套淺青色的漢服,靈感來自李清照的那首詞“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衣服用料講究,材質飄逸又軟糯,風吹動時,像只淺青色的蝴蝶在振翅飛舞。
因要穿出它的清冷與慵懶,除了裏衣的一條帶穗繫帶,別無裝飾。
也沒有做複雜的髮型,只用條同色系的絲帶將長髮隨意繫了下。
天邊的夕陽正是最漂亮的時候,大片大片地暈染下來,湖水與天空交接,不分彼此。
而薄暖陽在的位置,恰好可以將她的身影,完整地落入湖面。
音樂聲起。
她跳的是支古典舞,舞蹈溫柔如水又輕靈活潑。
衣服寬大,隨着她的動作飄揚,被隨意固定了下的長髮也滑出優雅的弧度。
薄暖陽表情淺淡,像是踩着這滿天彩雲下凡,只爲了在這湖邊橋上跳支舞就會離開。
又像飛天圖裏落入凡間的神仙。
這一幕,讓左殿想起了他曾經看過的那個視頻。
那時候薄暖陽不過十歲左右,綁了兩根長長的辮子,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在自家客廳裏跳舞。
表情一如那年。
漂亮的讓人感覺到有距離。
左青瀾站在他旁邊,淡淡道:“都說跳舞就是在說話,你能看出弟妹在說什麼?”
“......”左殿抿脣,下顎僵硬,“記得付錢。”
左青瀾:“......”
頓了幾秒,他掃了眼自己弟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夕陽逐漸變成薔薇色,風景美得不像人間。
一舞終了,薄暖陽穩穩站住,等導演說“卡”後,才輕輕吐了口氣。
工作人員一擁而至,眼睛裏全是興奮的光:“姐,我敢說這舞比這衣服都要火。”
薄暖陽:“......”
那不是本末倒置了?
單桃把他們打發走,擡手幫她擦汗,笑着說:“我還從沒見有人能把舞跳這麼好看的。”
薄暖陽嘴角彎了下。
“怎麼了,”許是看出她心不在焉,單桃好笑地問,“找你老公啊?”
“......”
停頓幾秒,薄暖陽的臉又板了起來:“誰找他了。”
她跳的那麼認真,人家都跑過來誇她,就他不在。
單桃捂着嘴笑:“剛纔一直在呢,後來被他哥拉走了,說有點事要處理。”
聽到這,薄暖陽低下腦袋,手指裝作去整理衣帶的樣子。
察覺到她不在狀態,單桃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去換個衣服,咱倆去逛逛,別說,這燕湖市還真挺漂亮。”
“好。”
-
兩人開了輛車,又帶上左右,去了燕湖市的市中心。
隨意逛了幾家店,也沒買什麼東西,只幫小姑娘買了點衣服鞋子。
中間單桃接了次左青瀾的電話,她一如既往的溫和大方。
電話掛掉之後,薄暖陽歪着腦袋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大嫂,你都不生氣嗎?”
“嗯?”單桃覺得好笑,“有什麼好氣的?”
跟她一比,薄暖陽感覺自己相當小氣,她牽着左右的手往前走,看着逐漸暗下來的天光,訥訥道:“上次蘇醫生還說我有感情潔癖來着,我也沒問他怎麼治。”
“治什麼,”單桃被她逗笑了,“這又不是病,等你不喜歡他了,這毛病自然沒了。”
“......”
聽到這,薄暖陽抿脣,沒敢繼續問。
她已經聽出了單桃的言外之意。
單桃她,已經不喜歡左青瀾了。
所以才能夠一點都不介意他曾經跟許多別的女人在一起。
似是看出她在想什麼,單桃不介意地笑:“青瀾啊,他想要的太多了,就像現在這樣,我也不會跟他離,就這麼相敬如賓地過下去,多好。”
可他偏偏想要她的心。
她哪裏還敢給。
再往前是一個大廣場,廣場上似乎有活動,臺下圍滿了人,上面有商家正在推自己的新品,彷彿是請了明星代言,渲染的很熱鬧。
下一刻,隨着臺上一陣掌聲,商家口中的明星上了場。
薄暖陽頓了兩秒,條件反射地看向單桃:“大嫂,那是宋千千?”
“......”隨着她的話,單桃眯着眼看了會,“是她。”
停頓須臾,她有些感慨:“沒想到她已經淪落到來這裏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