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陽半靠在牀頭,盯着對面的一張NBA球星海報。
她記得在百穀鎮那會兒,左殿的臥室裏也掛了幅差不多的海報,窗臺上面還擺了個半新的籃球。
後來那籃球還被她拿馬克筆畫滿了卡通圖案。
那時候她好像格外喜歡挑戰少年的底線。
夜色已沉,隱約能聽見外面的風雨聲。
左殿拿毛巾擦了擦頭髮和脖子,吊兒郎當地進來:“怎麼樣,牀舒不舒服?”
“有點硬,”薄暖陽老實地說,“沒有牀墊。”
她特地找了兩牀被子鋪在下面。
“那時候習慣了,”左殿把空調溫度調高,掀被子上牀,又把她撈進懷裏,“那你睡老公懷裏。”
他剛洗完澡,身上都是肥皂的味道,摻雜着本身獨有的凜冽氣息。
薄暖陽眼睛彎了彎,整個人趴在他懷裏。
總覺得她今晚上格外黏人,左殿摸了下她的小腹:“痛不痛?”
“不痛。”
左殿低笑了聲,胸腔隨着笑意輕顫,聲音也很性感:“原本想弄你來着。”
“......”
停頓片刻,左殿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又摟緊了些,擡眼看着房間裏的一切,嗓音沉沉:“自己在這裏和帶着老婆在這裏的感覺,還真是不一樣。”
薄暖陽:“有什麼不一樣?”
“嗯?”一時還真說不清,左殿思考着貼切的用詞,吐了兩個字,“踏實。”
懷裏抱着她,就兩個字。
踏實。
“那時候在這房裏看書寫論文,”左殿嘴角小幅度地扯了下,“想我家寶貝兒,想着她要是在這裏就好了,老子也不至於被人家追問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薄暖陽伸手摸他瘦削硬朗的臉頰。
左殿扯脣,按住了她的手,臉頰往她掌心蹭:“現在也不晚,還有那麼多的時間。”
“......”薄暖陽抿脣,單肘撐在牀上,擡頭看他,“大左,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說什麼呢,”左殿不愛聽這種問題,語調也有點涼,“我們結婚了,你能明白?”
薄暖陽趴在他身上,輕聲問:“你不會和我離婚吧?”
“薄暖陽,”左殿生氣了,“別逼老子揍你。”
然而薄暖陽好像格外堅持,她重複:“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跟我離婚吧?”
“......”像是感覺到她的怪異,左殿瞳孔黑到純粹,“怎麼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眉頭輕蹙,忽然想起件事:“我都忘了問你了,今兒晚上幹嘛主動找趙松石喝酒?”
“......”薄暖陽頓住,訥訥道,“我不想聽顧念姑姑和爸爸的事情嘛。”
這個理由算是合理,左殿嗯了聲,還想再問什麼,薄暖陽急了:“你怎麼回事,問你那麼多遍,你一遍都沒回答,你是不是也像那個盛老五一樣,等孩子一生就把我踹了。”
“薄暖陽!”左殿腦殼痛,“你別逼老子罵髒話!”
薄暖陽也惱了,從他身上下來,爬到牀的裏面,背對着他:“我要睡覺!”
“......”沉默須臾,左殿又把她撈回懷裏,“以前鬧脾氣就要回家,現在鬧脾氣就要睡覺。”
想起今天晚上那異常驚險的一幕,薄暖陽鼻子酸了:“那你說,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會跟我提離婚。”
“不會,”聽到那兩個字,左殿感覺很刺耳,“我不會,你想什麼呢,心都恨不得掏出來給你,不鬧,行不?”
薄暖陽沒想跟他鬧。
她忍着那想哭的衝動,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和脣上不停地親。
似乎是藉此來掩蓋住心底那濃重的不安。
很快,左殿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他呼吸急促,壓着她,重重地吻了回去。
好半晌,他用盡最後一點自制力離開,啞聲道:“別勾我啊,受不了。”
薄暖陽臉頰發燙,小聲說:“我幫你。”
“......”左殿閉了閉眼,努力平復呼吸,“肚子真不痛?”
話音落,左殿睜眼,嗓音嘶啞:“那寶貝兒想怎麼幫?”
“......”
薄暖陽的耳朵紅到滴血,她沒說話,只是想了,便去做了。
臥室裏很快便響起了曖昧的聲響。
伴隨着男人的低喘聲。
聲聲喚着他的寶貝兒。
窗外風大雨急,雨點噼裏啪啦地砸到窗玻璃上。
彷彿過了許久。
一切終於平息下來。
男人緊閉雙眼,臉頰緋紅,不停喘息。
過了會,他伸手把人拖上來,摟進懷裏,掐着她的下巴,吻住她的脣,含糊着聲音問:“嘴巴酸不酸?”
“......”
“下次輕點,”左殿眸中綴着碎光,脣色很豔,“別咬,會痛,嗯?”
薄暖陽受不了他:“你閉嘴!”
似乎心情格外愉快,左殿輕顫着肩,低聲笑了出來:“好,聽你的。”
鬧了這麼一場,薄暖陽也累了,她趴在男人懷裏,昏昏欲睡。
臨睡之前,她餘光瞥見那張NBA海報,又想起當年的那些東西,拖着睏倦的聲音問:“大左,以前被我畫過的那個籃球和球鞋,都扔了嗎?”
“怎麼捨得扔,”左殿手掌順着她的長髮,一下又一下,“都在那個大的保險櫃裏呢。”
見她提到這個,左殿扯脣笑:“敢扔嗎我,爲了那點東西,還跟老子鬧了一場,一點理都不講。”
“......”薄暖陽困極了,只記得回去要看那個保險櫃,“我要睡覺。”
以爲她又在鬧脾氣,左殿低聲笑:“行,是我不講理,就應該給你畫,嗯?”
“...睡覺。”
左殿低眼看她,又笑,隨後擡手把燈關掉。
一道悶雷仿若在窗玻璃外炸響,左殿擡手捂住她的耳朵,又低頭在她額上親,如珠如寶的把人禁錮在自己懷裏。
那年也是這樣一個雷雨天。
夏日雨水來得又猛又急,薄暖陽剛收拾完東西,還沒來得及動身,一場大雨便在百穀鎮落下。
她傻呆呆地站在廊檐下,任雨水撲溼自己的臉頰。
少年單手插兜,倚在門框上,好笑地看她:“沒有一個小時停不下來。”
話音落。
像是剛剛發現他的存在,薄暖陽眨巴眨巴眼睛:“借我把傘。”
“......”少年擡眼看了下院外的狂風大雨,又挑眉,“你確定你出去不會被風吹走?”
這話一落地,連老天爺都好像在幫他,一場大風吹過,院內的樹枝啪嗒被刮斷了一截。
少年舌尖頂了頂腮,伸手抵着她的後腦袋往屋子裏推:“行了,在這待着,又不會吃了你,去我房裏看會電視。”
說完又把薄暖陽手裏的書包拎走,然後便進了廚房幫外婆做飯。
想着他這裏還有個沒看完的光碟,薄暖陽乖乖地去了他的臥室,把光盤放進光碟機,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外面風雨聲越來越大,雷聲也響個不停。
少年剛從廚房回來,髮梢上沾了水滴,手撐着門框,稍彎着腰問她:“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
“不怕,”薄暖陽看得入神,敷衍道,“要我幫忙嗎?”
“不用,”少年扯脣,“怕就喊我,嗯?”
“好。”
少年離開了五分鐘,好像是樹枝砸斷了電線,整個村都停電了。
電視看不了,薄暖陽便在少年房間裏看了看,她先是盯着牆上的那張海報看了會,等少年進來時,擡眼:“大左,我能幫他們化個妝嗎?”
“......”少年撩了下眼皮子,“不能。”
薄暖陽:“......”
大概是怕她無聊,少年拿了幾張白紙和一盒水彩筆給她,好聲哄道:“在這上面畫,那海報不許動啊。”
“......”
見她滿臉不高興,少年又氣又好笑:“不夠畫啊,想畫什麼呢?”
薄暖陽:“梁山108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