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薄暖陽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揉揉眼睛，發現天色還早，太陽都未完全升起，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外面起了層薄霧。
左殿拍拍她腦袋：“睡，我去看看。”
“嗯。”
敲門的是宋姨，她神色明顯慌張，又怕嚇着裏面的人，等門打開，她拽着左殿往外避了些，才壓着聲音說：“是寧濤少爺，好像有急事呢。”
左殿嗯了聲，悄悄把門關了，才趿着拖鞋下樓。
到了客廳，從大門往院外看，就能看到今日天氣不大好，稍有些陰沉，霧氣在枯樹枝間繚繞。
寧濤着急的在客廳轉圈圈，見他下來，連忙上前：“你看新聞了沒？”
左殿坐到沙發上：“嗯？”
“......”這明顯是不知道的樣子，寧濤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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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是兩條視頻。
一條是前天晚上在燒烤店中，趙天藍和抽菸男之間的互動。
另一條，便是昨天商場中，趙天藍異於常人的表現。
新聞以不可思議的熱度直接躥升到了熱搜榜第一，底下紛紛在議論趙天藍是不是有雙重人格，甚至有許多人舉例說做心理的，自身心理都會有點問題。
緊接着，便是在深扒趙天藍一個富家小姐，爲什麼會有心理問題，有什麼心理問題，造成這些問題的原因又是什麼。
事情好像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而視頻中，薄暖陽爲了哄她，彎腰把掉到地磚上的冰激凌撿起來，又當着她的面喫掉，惹得一衆網友紛紛誇讚。
一夜的時間，便有網友扒出了趙天藍曾經的就診記錄，上面清晰明白地寫了：多重人格。
左殿眉心跳了下：“和我們有關係？”
“......”寧濤心煩地抓頭髮，“現在趙天藍她認定了，是我妹把這消息泄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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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殿嗤地笑了，“有病就去治。”
寧濤來回走了兩步：“我要不是看到這個新聞，我都不知道她有這病。”
話音一落，在客廳裏便聽到院外的吵鬧聲，宋姨腳步匆匆地進來：“是趙小姐，鬧着要見暖暖呢。”
“讓她滾，”左殿雙眼冰冷，“門衛那裏是怎麼回事，怎麼給她放進來的？”
宋姨嘆氣：“以前你帶她來過，門衛一直以爲她是咱們家人。”
“把她拖走，”左殿聲音沒有溫度，“別吵到......”薄暖陽。
話沒說完，一道柔柔軟軟的嗓音從樓梯上傳來：“讓她進來。”
像是沒想到她這麼早起牀，幾個人齊齊頓了下，很快，左殿大步走過去，低頭哄道：“別搭理她，她現在發瘋呢，咱不見她，嗯？”
“讓她進來，”薄暖陽穿着墨藍色的長袖睡衣，臉上有點蒼白，“我有事情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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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須臾。
左殿把宋姨拿過來的外套幫她裹好，遲疑了下，揮手讓人把趙天藍放進來。
趙天藍穿的很少，嘴脣凍的有點發紫，頭髮被霧氣打溼，可憐巴巴地粘在臉上。
她眼睛紅通通地：“是不是你讓人拍的視頻？”
薄暖陽安靜地看着她：“不是。”
“是你，一定是你，”趙天藍有些癲狂，“這事只有你和小二哥，還有我媽知道，他們都不會說的，只有你......”
“怎麼我就不會說了，”聽到這，左殿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少他媽看我老婆好欺負。”
趙天藍的視線轉向他：“這件事唯一一個受益者是她，別人都在誇她溫柔善良......”
“那是她本來就溫柔善良，”左殿眼底溫度結冰，“別人說你，那也是你本來就有病！”
這句話說的又快又利索，像冰碴子一樣迅猛地扎進趙天藍的心臟。
血液都涼透了。
“......”寧濤有些不忍，“小二，也不用這麼難聽。”
被他們吵的難受，薄暖陽捂着小腹，輕聲說：“大左，你跟胖虎哥都走，我跟趙天藍有話說。”
“不行，”左殿直接拒絕，“我不可能讓你跟她單獨待在一起。”
“她都是做給別人看的！”趙天藍猛地提高音調，“所以視頻不是被拍下了嗎，別人不是都在誇她了嗎，她並沒有白做呀！”
寧濤聽不下去了：“趙天藍，暖暖她不是這樣的人！她要這些陌生人的誇獎做什麼！”
“你們爲什麼都偏着她！”趙天藍紅着眼問，“自從她出現，你們一個兩個全都向着她，連外公外婆都只認她這一個孫女......”
“趙天藍，”彷彿聽不到她任何的詆譭，薄暖陽平靜地問，“劉思妮的死，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
見她突然把話題轉到這裏，幾個人都愣住了。
薄暖陽看着她，淡聲說：“妮妮以前說過，女孩子從生下來，就註定比男孩子要活得艱難，所以，女生和女生之間，更要互相幫助，不要彼此爲難。”
即便只是個單子，男人間可以稱兄道弟，兩杯酒的事。
而女人能坐在酒桌上，就已經很困難，等好不容易坐上去了，還要面對各種不懷好意的懷疑和揣測。
沉默須臾。
她稍稍彎腰，食指在下巴輕劃了下，一字一句地問：“你告訴我，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
“......”趙天藍似乎被她嚇到了，後退了一步，“表姐你什麼意思？”
薄暖陽站直，輕聲說：“前陣子，我去墓園看了妮妮。”
照片上的劉思妮已經是長大的模樣，雙眼帶笑，像是含了許多期盼。
只是，她永遠都不會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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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和她的死沒有關係，”薄暖陽摸着小腹，看着窗外的霧氣，“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故事，你一定有聽過吧。”
她撇過腦袋，看着趙天藍：“我一直牢記妮妮說的，女生不要爲難女生這話，視頻的事不是我乾的，我還沒有那麼無聊。”
不知道在想什麼，趙天藍一時沒搭話，初進來時的怒氣衝衝與理直氣壯也蕩然無存。
場上的硝煙難得消散些許，怕等下再惹出大亂子，寧濤拽着趙天藍往外走：“走走走，你別惹你媽生氣，她最近身體都不大好。”
而趙天藍竟然這樣順從的被他帶走了。
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鬧劇幾秒內結束。
顯得極爲可笑。
“薄暖陽，”默了幾秒，左殿沉聲問，“那個手勢，什麼意思？”
“......”
她就說要單獨跟趙天藍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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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暖陽摸摸肚子，慢吞吞往餐廳走：“啊，也沒什麼意思吧？”
“......”鬼才信，左殿兩步跟上她，“老子自己也能查到。”
那你牛。
見她不搭理自己，左殿抿脣，伸手把她拽到懷裏抱着：“剛纔想單獨跟她說什麼的？”
“我是想跟她說，”薄暖陽沒好氣道，“又不是想跟你說。”
“......”
被懟了一句，左殿憋了會，問：“明知道她不是好人，幹嘛還幫她。”
“一碼歸一碼，”薄暖陽溫聲解釋，“她昨天碰見趙松石的狀態就不對勁，她是我表妹。”
衝着顧嘉，她也得把趙天藍帶走。
至於其它的，若是能找到證據，她同樣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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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薄暖陽抿脣，仰頭看他：“老公，我們在京大見到趙松石的那次，右右是被他找到的？”
“嗯，”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這個，左殿撫了撫她的頭髮，“找到後就帶回來了。”
想起那天晚上小姑娘洗澡時說的話，薄暖陽猶豫了下，小聲說：“右右說，趙松石捏她手，她不喜歡。”
“......”左殿愣了，“有這事兒？”
薄暖陽蹙眉，斟酌着用詞：“趙松石，他是不是有什麼，喜歡幼/女的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