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隔窗望去,莊稼田裏有農戶在掰成熟的玉米棒子。
想到這爺仨掰了人家倆棒子,薄暖陽覺得過意不去,她半蹲着,認真道:“不問自取視爲偷,夫子有跟你們講過吧?”
倆孩子雖沒上什麼興趣班,但有請了國學老師在教他們做人做事的道理。
待他們點頭後,薄暖陽莞爾:“咱們去幫那些叔叔阿姨做點事,好嗎?”
瞻哥兒和蠻姐兒異口同聲:“好。”
九月的午後太陽有點烈,幫他們做好防護,薄暖陽帶他們下了樓。
在經過一樓大廳時,她視線不由自主落到某個拐角。
那裏站着一個女人,瞧面相大概四十多歲,衣服鞋子都是奢侈品,眼睛被寬大的墨鏡擋住。
家裏不缺錢。
但她似乎有心事,旁邊還圍着三個年齡不一的孩子。
只瞧了一眼薄暖陽就收回視線,反而是瞻哥兒和蠻姐兒路過時,許是孩子之間的純真,跟那三個孩子揮手笑。
到了那塊玉米田,薄暖陽跟主人家打了招呼,藉口想讓孩子體驗一下,讓主人分配了一壟給他們三人。
倆孩子身高不夠,便由薄暖陽來掰,瞻哥兒和蠻姐兒負責將棒子搬到筐裏。
掰玉米是個辛苦活,若不穿的嚴實點,皮膚能劃出無數道傷痕。
一個下午過去,薄暖陽才勉強將這一壟給全部掰完。
倆孩子臉上佈滿汗,尤其是蠻姐兒的奶栗色頭髮都黏到臉蛋上。
主人忐忑的搓手:“哪能讓你們幹這些,這小少爺小小姐累着了吧。”
說着,她從扔在地上的包裏掏出幾個洗過的桃子:“別嫌棄。”
瞻哥兒和蠻姐兒各拿了一個,禮貌的道了謝。
“這倆孩子真乖。”
薄暖陽彎脣笑:“應該的。”
他們白拿你棒子的時候沒叫你看見。
夕陽在天邊暈染的熱烈,田裏的玉米稈已經被砍掉一大半,空闊遼遠的視野增加,到處都是震撼眼睛的自然景觀。
左殿來過電話,說馬上就到酒店,薄暖陽帶着倆孩子往回走。
在路過昨晚那些淺淺的泥溝時,蠻姐兒忽地停住。
她大眼睛好奇:“蛇還在不在?”
昨天離得遠,薄暖陽倒沒什麼感覺,現如今她就站在這裏,又聽蠻姐兒這麼一說,恐懼伴着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她加快步子:“快走快走。”
蠻姐兒嘟起嘴,不情不願轉身,她沒看路,小鞋子不知踩到什麼東西,一個踉蹌,整個人跌進泥坑。
“......”薄暖陽傻了。
溝不深,也沒水,只有一層泥巴。
蠻姐兒沒哭,吭哧吭哧從泥裏滾了一圈,小手撐住站了起來。
她瞅瞅瞻哥兒,又瞅瞅媽媽。
似乎是感覺哥哥比媽媽靠譜,她伸手:“哥哥拉我。”
薄暖陽:“......”
沉默。
等瞻哥兒把蠻姐兒拉上來後,小姑娘從頭到腳已經瞧不出原本的模樣。
這倒讓薄暖陽想起自己以前跌進荸薺田的情景。
她脣角的弧度有些失控。
蠻姐兒吸吸鼻子,站穩後才朝她伸手:“媽媽抱。”
“......”薄暖陽下意識後退,“不要。”
蠻姐兒漂亮的花瓣脣撇了撇,蹬着肉腿追她:“就要媽媽抱,抱...”
“不要,”薄暖陽繼續後退,“你你你別把泥弄我身上。”
蠻姐兒扯着嗓子尖叫:“媽媽抱!!”
薄暖陽後退的速度越來越快:“不要...”
不知何時,她猛地退到一堵溫熱的懷中,沒來得及反應,蠻姐兒已經嚎啕大哭:“爸爸,媽媽不給我抱。”
“......”左殿眉心直跳,“怎麼搞成這樣?”
薄暖陽笑到止不住,她推着男人上前:“你去抱。”
左殿:“......”
心肝女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另外娘倆兒笑的喘不了氣,左殿又氣又想笑,彎下身子,雙手掐住蠻姐兒的腰,把她提坐在自己臂彎。
蠻姐兒扭過臉,沾滿污泥的小肉胳膊環住他肩,嗚嗚嗚哭的傷心:“媽媽不抱我,媽媽嫌寶寶髒。”
他額角跳了幾下:“寶寶別亂摸。”
“不要!!”蠻姐兒發脾氣,小手啪一下蓋住他臉,“爸爸...嗚嗚...”
左殿:“......”
瞧着他瘦削臉頰上的小手印,薄暖陽肚子都笑痛了。
左殿無奈地泄氣:“好了好了,反正都髒了,隨便摸吧。”
四個人往酒店走,蠻姐兒小聲抽泣,絮絮叨叨告狀。
薄暖陽牽着瞻哥兒,時不時笑兩聲配合她。
左殿聽的啼笑皆非,眼尾餘光往旁邊瞥了眼,才吊兒郎當調侃:“媽媽可嬌呢,你把她衣服弄髒了爸爸可哄不住。”
“......”薄暖陽頓了下,“哪有,我可沒像她一樣掉眼淚。”
“是呢,”左殿半邊脣深出弧度,笑的痞子樣,“就是弄老子一身報個仇罷了。”
“......”
橘到熱烈的夕陽中夾雜着些許薔薇粉。
長滿雜草的田間,高大的男人抱着瞧不出原本模樣的小姑娘,在田壠上閒庭信步,旁邊的女孩子牽着哈哈笑的小男孩,初秋的風從一家四口衣角刮過。
“累不累?”
男人目光溫柔,凝住旁邊的人。
薄暖陽笑着搖頭。
左殿鼻息溢出絲笑,勾着腦袋在她臉頰親了一口。
蠻姐兒感覺自己被忽略了,她推開他的臉:“寶寶也要親。”
“......”左殿瞅她一臉泥巴,“那爸爸不如直接去啃泥。”
薄暖陽和瞻哥兒又開始肚子疼了。
小姑娘哼哼嘰嘰的鬧,左殿被她磨的沒辦法,佯裝頭痛:“就親一下啊,不許耍賴。”
他眼中笑意傾泄,對着小姑娘的泥臉親了一口。
“媽媽那年比你還慘,”男人喉嚨裏低低兩聲笑,掩不住的寵溺與懷念,“爸爸想親一口,她還不給親。”
薄暖陽:“......”
當年兩人沒名沒分,她能給親纔有鬼好嗎。
注意到她的表情,男人斂顎低笑,當着倆孩子的面,明目張膽地調戲她:“寶貝兒,湊近點,給老公親一口。”
“......”薄暖陽受不了他,加快步子往前,“不要。”
四個人已經走到酒店門前,來來往往的人都把視線投到某個男人和小姑娘身上。
有人忍俊不禁,又不敢肆意的笑,憋的肩膀都抖了。
而左殿神色自如,抱着女兒大搖大擺,從人羣中穿過。
回到房間後,倆人分工合作,分別幫兩個孩子洗了澡,又重新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薄暖陽的澡是左殿幫她洗的,怕她不小心弄痛頭上的傷,男人洗的小心翼翼。
“能不能長點心,”他動作輕柔,嘴裏卻硬邦邦的罵,“非得讓老子難受纔行是吧。”
“......”薄暖陽坐在牀沿,圈抱住他勁瘦的腰,讓他幫自己吹頭髮擦藥,“你都念了好多遍了。”
“有用?”左殿不由得提高音調,“倆孩子都沒你受傷多,成心的,是不?”
“......”
覺得他說的過分,薄暖陽哼了聲,扭過臉不搭理他。
左殿淡抿了下脣,關掉吹風,半蹲在她膝前。
他視線攫進她眼底:“生氣了?”
女孩子委屈巴巴,粉潤的下脣凸着,擺明了鬧脾氣。
“行,賴我,行了不?”左殿雙手掐住她臉,“是老公不仔細,放了這麼個危險的桌子在那裏。”
“本來就賴你,”薄暖陽悶着聲,“你還老是罵我,都罵十遍了有。”
“...哪這麼誇張,”左殿舌尖頂腮,油腔滑調,“那老公給親親。”
他捧住她臉,兩側拇指摩挲她下巴,傾身在她素淨的臉蛋上啄吻。
一路吻至她花朵似的脣,深覆進去,氣息滾燙的炙她。
半晌,鬆開後,左殿暗沉的視線定在她水淋淋的脣瓣,不知在思考什麼,他倏地揚脣:“誒,之前老子不在家,自己摔碎個杯子也能賴老子,你說我姑娘那不講理的勁兒到底隨誰?”
薄暖陽毫不心虛,掐住他臉頰:“當然是像她外星人的爹。”
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