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嚇着薄暖陽。
阿姨嘖嘖兩聲：“這任誰都會被嚇着吧，烏漆嘛黑的，空空的宿舍裏冷不丁多出個人...”
薄暖陽下意識的打了個哭嗝。
張燕眼神怯怯，從她旁邊的男人臉上滑過。
“對不起啊，”張燕弱弱道，“之前聽別人說，你跟男朋友出去了，以爲你不回來了呢。”
薄暖陽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男朋友？
左殿從容不迫，淡聲道：“麻煩下次回來提前打個招呼，她膽兒小，別給我們嚇出毛病。”
張燕訕訕應了。
阿姨兩邊看看，清了清嗓子：“同學，這邊沒事了...”
“再給我兩分鐘，”左殿客氣請求，“我說幾句話就走。”
阿姨考慮兩秒，見他穿戴打扮矜貴，不是一般的非富即貴，點頭應了。
剛纔混亂中，薄暖陽的手機摔到地上，屏幕碎了，她點點摳摳，又不小心摳掉兩塊渣。
左殿瞥她動作，啼笑皆非。
他手掌拂過，將碎屏手機握進掌中，不輕不重道：“我拿去修。”
“......”薄暖陽吸吸鼻子，聲音還有點悶，“明天我自己去。”
左殿不置可否，不容拒絕的把自己手機塞給她：“登陸密碼0705，付款密碼007005。”
薄暖陽失聲。
0705？
記得那年她去外婆家找他幫忙。
好像是7月5號。
？？
她張口結舌：“不用...”
“走了，”左殿拿着碎屏手機往外走，不動聲色的口吻，“修好還你。”
薄暖陽小追兩步，乾巴巴問：“有、有人給你打電話怎麼辦？”
“嗯？”左殿頓住，他半邊脣勾了下，若有所思道，“說我閒了給他回。”
“......”
總覺得哪裏詭異。
很快薄暖陽就知道這詭異從何而來了。
她洗完澡剛上牀，左殿的手機就響了。
看着來電，她猶豫幾秒，還是點了接通。
一個陌生男人拖着調說：“找哪個妹妹玩去了，去蘭水灣找你都沒找着。”
“......”薄暖陽頓了頓，訥訥道，“抱歉，他說閒了給你回。”
那頭拖着調的男聲忽地戛然而止。
對方似乎不只一個人，窸窸窣窣的動靜之下，似有若無壓着調的詫異和討論。
那邊不掛，薄暖陽也沒好意思主動提。
十幾秒後，男人倏地咳了聲，一本正經問：“妹妹哪位？小二幹嘛去了？”
“......”
這個薄暖陽不知該如何解釋。
若說自己手機碎了，左殿把他手機留這裏，好像更難以理清。
正說着，另一道男聲像是憋不住了，冷不丁插嘴：“這麼晚了，是我們打擾了，你們忙你們忙，哈哈哈...”
薄暖陽：“......”
這個電話剛掛掉，另一通又進來。
來顯左青瀾。
薄暖陽想哭，這一瞧就是他自家人。
她遲疑接了，那頭男人沉聲道：“小二，明天記得回老宅喫飯。”
“......”薄暖陽嘴巴動了動，艱難擠了個，“好。”
左青瀾：“......”
左青瀾：“？？？”
“抱歉，他手機暫時借我用，”薄暖陽磕磕巴巴的解釋，“我明天就還他。”
“......”左青瀾沉默良久，“他去洗澡了？”
他弟弟什麼時候還有助人情節了。
把手機借給一個女孩子用？
薄暖陽欲哭無淚：“真只是借我用的。”
左青瀾清了清嗓子，淡然道：“好...明天要有時間，跟小二一起回家喫飯。”
薄暖陽：“......”
就借用一下手機。
這通掛掉後，薄暖陽直接把手機關了機。
她實在無法應對這些來電。
輾轉反側兩分鐘，薄暖陽忐忑不安，怕他有重要電話被自己給屏蔽，又把手機開了機。
沒多久，一通陌生號打了進來。
這男人怎麼大半夜的這麼多電話啊！！
這是捅了夜生活的窩嗎？？
不情不願的，最終還是選擇了接通。
那頭一聲不正經的調笑讓薄暖陽瞬間來了精神，她餵了聲，不等他開口，便磨着軟調子求他：“你能不能來把你手機拿走呀，我一兩天不用手機沒什麼的。”
“怎麼，”左殿鼻息淺笑，“電話很多？”
薄暖陽喪喪嗯了聲：“你哥叫你明天回家喫飯。”
“......”
沉默。
隔着電流，男人聲音被虛化幾分，但薄暖陽發誓，她聽得非常真切。
他在笑。
笑的非常開心。
薄暖陽懊惱：“你來拿走好不好，我能不能不接？”
左殿笑到止不住，又怕笑的太張揚把她惹惱，憋笑憋的難受。
“你聽見沒呀，”薄暖陽急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人家說。”
左殿吊兒郎當回她：“實話實說唄。”
“......”薄暖陽更惱了，“他們不相信！”
“哦？”他似乎來了興趣，意興盎然問，“他們怎麼個不相信法？”
“......”
那她怎麼說。
別人都認爲他們兩住一起，他去洗澡了。
這話薄暖陽說不出口。
她兀自惱了幾秒，憋了句：“你明天一定要來拿走。”
說罷，她果斷的掛掉。
張燕邊打遊戲邊覷她：“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薄暖陽再度失聲，半晌，她擠了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用否認啦，”張燕笑，“海選那幾天，他一直坐在主位，旁邊的導演製片人都哄着他，但他一個笑臉都沒有。”
說到這，她熄了手機，湊近了些，神祕兮兮道：“咱們系美女那麼多，幾個現眼包跑到他面前搔首弄姿，他連個眼風都沒給。”
海選那幾天薄暖陽沒去。
“但今天晚上，他眼睛跟長你身上似的，”張燕說，“你說什麼他都笑，哪怕並不好笑，我被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半趴住，頭扭向薄暖陽這邊，真誠道：“咱們系最能看清現實，你也別在意別人什麼攀高枝的說法，她們要有高枝，不攀的比誰都快，你男朋友這種家世、長相都極品的，哪怕叫她們攀一天也死而無憾。”
“......”薄暖陽眼睫沉下，輕聲說，“我以前，傷害過他。”
“錯了就改，”張燕說，“傷害了就彌補，我瞧着，你的出現，好像比那些傷害更重要，你若是躲他，等於二次傷害。”
她停頓幾秒，倏而笑了：“你可別學那些死板的，一個家世有別，連開始都沒有，直接放棄了，你不是因爲他有錢才喜歡他，而是你喜歡的他，恰好有錢罷了。”
“......”薄暖陽看向她，“你最近是不是在看什麼哲學書？”
張燕笑了出聲：“我的偶像是蘇格拉底。”
第二天，薄暖陽在咖啡館等了整整一日，左殿壓根沒來找她。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幫他接了多少個電話，面對多少人的死亡疑問。
而除了那個陌生號碼，薄暖陽又聯繫不上他。
她的錢都在手機裏，手機又被他拿去修了。
迫於無奈，薄暖陽首次打開他的手機，在通話簿裏翻了一遍，找出李浩的電話撥了過去。
“浩浩哥，”她可憐巴巴，“你能不能讓他把手機還給我？”
她自己去修指定還快些。
李浩嗆了聲：“你先用着他的唄，裏面錢啊什麼的都有，隨便用。”
“......”薄暖陽求他，“你讓他來找我好不好？”
李浩面不改色道：“這幾天是他爸爸的忌日...”
薄暖陽失聲。
“乖，先用他的，”李浩哄道，“過了這幾天我催催他。”
現在某個男人還沒得意夠。
滿世界的人都在好奇用他手機接電話的女孩子是何方神聖，從未有人在他身邊見過女人的影子。
而左殿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就好像，他猝不及防間得到一個世所罕見的寶藏，便迫不及待向全世界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