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陽沒追過人，也不知道該從何追起。
她白天在咖啡店打工，下班後要回宿舍做手工，沒有條件給她花太多時間在這方面。
她只能趁着午休或者睡前，發幾條信息給左殿。
這樣不過幾天，左殿就發視頻來抗議，說她太過敷衍，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用這招，想把他打發走。
他話裏話外一副催促她趕緊來追自己的調調，薄暖陽聽得忍俊不禁。
她再三保證，以後每天會主動給他發一個視頻，又柔柔的哄了他幾句，男人冷硬的臉色纔有好轉。
“我不喜歡每天只能隔着手機見面，”他不爽道，“離得又不是特別遠。”
薄暖陽好笑：“忙嘛。”
掛了視頻後，薄暖陽趴在牀上沉吟片刻，輕聲問：“張燕，你上次說想要我的那對鐲子...”
“啊對對對，”不等她說完，張燕立刻坐直，“你願意賣給我了？”
薄暖陽點頭。
那對鐲子是俞琴買給她的，她沒戴過，包裝和購物小票都在。
張燕遲疑：“那...價格？”
“按你說的來，”薄暖陽起身去翻櫃子，“半價給你。”
“啊！！！太好了！！”張燕興奮的等着，“怎麼捨得賣了？”
薄暖陽抿脣笑：“我想買個車。”
“......”張燕頓了頓，“小電驢。”
薄暖陽：“啊。”
張燕嘴角抽了下：“幹嘛？”
“平時也用得着嘛，”薄暖陽把袋子遞給她，“偶爾...去看一下要追的對象。”
張燕：“......”
薄暖陽憑着喜好，挑了一款小巧可愛型的電動車，連頭盔都是奶白色的。
某次下班，她發完快遞，騎着小電驢，按照左殿之前發過的地址，去了他的工作室。
到了後，和門口那些高大型的越野車一比，她的小電驢像個剛出生的寶寶。
左殿一臉不敢置信，細了細眼睛：“別跟老子說，你騎這玩意過來的。”
“啊，”薄暖陽把頭盔拿下來，笑眯眯瞧他，“好不好看？”
“......”左殿咬了咬牙，神色不虞，“沒收了。”
薄暖陽：“......”
左殿：“賠你一輛，對面那些，自己選。”
“......”薄暖陽凸凸下脣，將籃子裏的點心取下，“不要，我喜歡這個車。”
她坐在電驢上，手伸給他：“給你，我走了。”
男人站在原地不動，虛眯起眼睛打量她：“這玩意兒肉包鐵，不安全，風吹日曬...”
懶得聽他教育，薄暖陽把袋子硬塞到他懷裏，哼了聲，啓動車子。
下一刻，男人鐵臂一伸，直接將鑰匙拔了。
“老子話能不能聽？”
“不聽，”薄暖陽生了反骨，“那我下次不來了。”
“薄暖陽，”左殿涼了音調，“你還能不能記得，你、在、追、老、子？”
薄暖陽額頭上的汗就沒停過，又被他拎這兒訓，她兇兇的一句：“今天不追了！”
“......”左殿氣極反笑，“這事由你開始，想停可由不得你。”
他掐住她腰，把人從車子上提抱到地面，控住她胡亂掙扎的手，冷聲說：“沒、收、了！”
“我纔買了三天，”薄暖陽抗議，“這是我第一次騎這麼遠的路。”
“我幫你賣了，”左殿毫不留情，“老子信你個鬼，以後不用你往這邊兒來，老子送上門給你追，行不？”
“......”
想笑。
怎麼還送上門給她追。
不容她拒絕，左殿手掌攏住她肩，半摟半脅迫，將她帶進休息室。
他倚在雕花牆壁上，審犯人的口吻：“買車的錢哪兒來的？”
“......”薄暖陽覷他，“存款。”
左殿雙手掐住腰骨，背脊稍彎，平視進她眼底：“跟老子說實話。”
“......”薄暖陽抿抿下脣，老實巴交的，“把我媽給我買的鐲子賣了。”
聽到這，左殿眉眼一散，彷彿悄悄鬆了口氣。
“買來多少，賣了多少？”
“...兩萬四，”薄暖陽吞吞吐吐，“賣了...一萬二。”
“半價？？”左殿冷不防拔高音調，“敗家小孩！”
那鐲子本來就不值錢，只是品牌奢侈，溢價太重。
男人寬肩窄腰，修長的手指掐住腰骨，在休息室裏來回踱了兩步。
似乎是被她氣到了。
頓了須臾，他咬重字問：“還有什麼要賣的？”
薄暖陽摳摳手指頭：“你幹嘛？”
“拿來給我，”左殿怒其不爭，“老子幫你賣，你也不怕把人貼進去。”
“......”
休息室裏有冷氣，過濾掉盛暑天的燥熱。
薄暖陽脣角微彎：“你什麼東西都能賣嗎？”
左殿黢黑的眸子盯住她：“只賣你媽給買的東西。”
“......”薄暖陽啊了聲，“你跟我媽有仇？”
感覺畫風已經逐漸偏移，左殿深吸了口氣，捏住她肩往浴室推：“去洗澡。”
“我得回去，”薄暖陽立在原地不動，“我就來給你送個點心。”
“你釣魚呢，”左殿居高臨下，話裏話外裹挾譴責，“撒個餌、打個窩就跑？”
“......”
許是因爲這話，倆人不約而同的想起年少時去釣魚的事。
薄暖陽脣角彎了彎：“我沒有衣服換。”
“我讓人幫你送......”左殿嘴角一鬆，注意到她不滿的眼神時，倏忽改口，“行，穿我的，嗯？”
瞧見她彆扭的姿態，左殿誒了聲：“又不是沒穿過。”
“......”
“晚上工作室聚餐，”男人稍稍彎腰，對上她有兩分害羞的眼睛，“一起去。”
聽到還有別人在場，薄暖陽不敢耽誤時間，她乖乖的點頭應了。
去浴室簡單的沖洗身上的汗，薄暖陽拎起左殿拿來的棉T，棉T穿在她身上很大，有洗衣液淡淡的味道。
是他穿過的。
薄暖陽從包裏找了條淺粉帶碎花的絲巾，紮在腰間，聚攏住太過寬大的衣服。
轉瞬間，棉T變成休閒裙，加上爲了騎車方便，她特地換的小白鞋。
整個人渾身透着洋溢的青春與舒適。
左殿目光死死黏住她，像是恨不能把她揉進骨血中。
“......”薄暖陽彆彆扭扭的，“點心你嚐了嗎，好不好喫？”
那是她新學會的。
“能抱下不？”
他脫口而出。
薄暖陽：“......”
短暫的停頓，她擡起眼，認真道：“這話該我說。”
她現在纔是那個追求者。
左殿站直，正色道：“那你說。”
“......”薄暖陽想笑，“但我現在不想說。”
男人臉子瞬間垮了。
這姑娘到底有沒有心，一會要追他，一會又拒絕他，忽冷忽熱的讓人瞧不明白。
她到底想不想追。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左殿舊話重提，“被追的人都主動送上門了。”
薄暖陽忍俊不禁，她垂下腦袋，腳上的小白鞋踢踢他鞋尖，小小聲道：“你瞧瞧你後面。”
左殿愣了一秒，隨後回頭。
唯首的李浩加上一羣同事正瞪大了眼往內瞧。
左殿額角抽了下，大跨步過去，不耐道：“都給老子滾！”
一羣人嘻嘻哈哈，李浩樂的不行：“該出發了。”
左殿抿緊脣，非常惱火好事被打斷。
薄暖陽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水般透徹，其中漾着笑，她走到男人身邊，輕扯住他衣角，無聲地安撫他。
“誒小暖妹妹，”李浩衝她招手，“坐哥的車，哥新買的。”
沒等左殿應聲，薄暖陽脆脆的一句：“好。”
“......”
望着她說走就走的身影，左殿啪一下握住她手腕，稍稍用力，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我呢？”他不可思議，“你摞下你要追的人，跟別的男人跑了？”
“......”薄暖陽啊了聲，“可是我想坐浩浩哥的車。”
她舔舔下脣，提道：“我覺得你開車時脾氣不大好，萬一再半路把我趕下車...外面可有40度的高溫。”
左殿脣角抿直。
她這分明就是在生那天晚上的氣。
“氣我趕你下車？”他直勾勾盯住她，“還是氣我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