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都知道,平陽縣的縣令卻不是一把手,平陽縣誰說了算,還得看縣衙的朱師爺。
朱師爺的叔父可是平南郡丞,平南郡城的太守經常不在,作爲郡丞基本上就管理了平南郡下的諸多事宜,可以說只要太守不在,那麼朱師爺的叔父就是平南郡太守。
加上朱師爺之前去過京城考取過功名,這讓平陽縣縣令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以至於朱師爺的宅子比起縣令宅子還要大上不少。
而在朱師爺的宅子裏的一間偏房,朱響正在大發雷霆。
“廢物,全都是廢物!大頭山沒了過了這麼久連個消息都沒有,到現在你們都不知道是誰掀了老子的山頭,養你們有什麼用?”
朱響將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衝着面前的幾個門客大發雷霆。
前些時候,大頭山的大當家去郡城做了筆買賣,說好把那周家搶回來的絲綢孝敬給自己的,結果時間過去了,卻根本不見人。
朱響派人去打探情況,卻發現大頭山已經空無一人了,整個寨子都空空蕩蕩的,山路上還有不少血跡,顯然這是被人掀了山頭。
朱響氣的牙根癢癢,想讓人查出來都是誰做的,附近大大小小的土匪可都是自己老爹和一衆商賈扶持起來的,不存在黑喫黑的情況。
大頭山土匪是朱響自己斂財的渠道,當初賞給李治的五十兩銀子可就都是大頭山土匪孝敬來的,自己的財路被斷了,朱響發誓要砍了這些人的腦袋。
可這些門客去了好幾天,回來是一點消息都沒找到。
“少爺……那寨子裏一個人都沒了,肉馬都跑光了……”
“屁話!跑光了不會去找嗎?啊?平時一個個吹噓自己多厲害,現在讓你們找個人都找不到?一羣飯桶!”
朱響抓起桌上的茶壺就扔在了先前開口的門客腦袋上,那門客腦袋被砸出一道傷口,但卻動都不敢動,只是低下頭。
“說話啊!說話!”
朱響見狀,接連拿起桌上的東西砸了過去,但幾個門客只是躲避,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自從上次打茶圍被那李大郎摘了之後,朱響成天就沒什麼好臉色,還是接了那搶周家的買賣後纔多雲轉晴,有了那些絲綢,自己大可去郡城找花魁風流風流,去蜀州都城教坊司也不是不行。
現在褲兜都不見了,自己的人還半點用沒有,朱響是恨不得把這些腦袋揪下來當球踢。
“吾兒所爲何事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箇中年人摸着自己的下顎的小縷鬍鬚走進了房間,中年人削瘦,一對鼠眼泛着精光,笑眯眯地撿起了地上的茶壺,看樣貌跟朱響有着七八分相似。
“爹,你怎麼來了?”
見到自己老爹朱長福來了,朱響連忙站起了身。
“我要不來,你還不得把這些東西給砸個稀爛?”
朱長福穩穩地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笑眯眯地開口。
“都是這羣廢物,爹,我養的那羣土匪被人掀了,這羣土匪卻連是誰掀的都不知道,要我說,就該把這些人全砍了。”
朱響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幾個壯漢,那幾個壯漢連忙跪下。
“少爺饒命啊,我等這就再出去找找。”
“把歲糧還回去了?那可都是我的錢!”
“稍安勿躁,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你且讓他人去那些莊子打探一二,不就知道是誰了嗎?”
不愧是老江湖,朱長福兩句話就說出瞭解決的方法,而朱響也是臉色一喜。
“爹說的是,我這就讓人去問清楚,到時候我定要砍了這賤民的腦袋。”
“嗯,吾兒聰慧,吾甚是欣慰啊。”
朱長福捋了捋自己的長鬚,很是滿意。
“老爺,少爺,門外有個瘸子求見。”
就在這個時候,老管家突然邁着步子走了進來。
“噢?瘸子?你有客人?”
朱長福看向朱響,朱響卻是搖了搖頭。
“沒有啊。”朱響說道。“要不孩兒出去看看?”
“罷了,肯定是那些賤民想找本官討個公道,趕走吧。”
朱長福擺了擺手,並沒有要見的意思,反倒是那管家遲疑了兩下,才繼續開口。
“呃,老爺,那瘸子說是誰知道掀了大頭山,點名要見少爺。”
管家的話讓朱響大喜,先前暴怒的樣子一去不復返,不等朱長福開口,便是說道:“快點帶進來。”
張瘸子在門外等了半晌,見着那管家出來把自己領了進去總算鬆了口氣。
當初好不容易從北河莊跑掉了,瘸着條腿來到縣城可是要了自己半條老命,好在這朱響願意見自己。
大頭山土匪背後是朱響的事情幾乎沒人知道,張瘸子也是碰巧從二當家的口中知道的。
當時李治載着一車又一車的糧食回莊子,張瘸子是看的一清二楚。
本來一個只會喝花酒的敗家玩意兒居然搶了自己的女人,還把自己打了一頓,現在又打下了土匪,莊子裏個個都說這治哥兒如何如何,可讓張瘸子氣的牙根癢癢。
思來想去,能幫自己的只有這位從沒見過的朱少爺了。
走進偏房,張瘸子就看見了好幾個人,其中坐在主位上的兩父子讓張瘸子精神一震,這不是縣城的朱師爺嗎?
“賤民張瘸子見過師爺和少爺。”
朱長福沒有搭理,而是端起剛剛沏好的熱茶喝了一口。
“你說你知道是誰掀了大頭山的土匪?本少可是好奇,這土匪死也就死了,告官爲何不去縣衙?”
朱響倒是沒急着問,反而是問起了身份是怎麼敗露的。
畢竟在大梁朝,私通土匪可是死罪,要是被人說出去,別說自己,連自己老爹也保不住。
“呃,那大頭山的二當家於小人喝過幾杯花酒,有此僥倖聽到過。”
“那個死貨!”朱響聽到這裏,頓時一拳砸在桌子上。“你繼續說,是誰掀了本少的山頭,要是屬實,本少重重有賞。”
“回少爺的話,是北河莊的李治李大郎,他夥同着幾個天府軍退役下來的老兵一起掀了大頭山土匪,我當時……”
“你說誰?”
朱響皺起了眉頭。
“李治李大郎,北河莊唯一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