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不假思索道，“我就上半個月比較忙，後半個月不用出差。所以……你想去哪？”
“哪裏都行。”秦莉想了想說道：“十一人太多，稍微提前幾天，體驗好一點。”
“國內還是國外？”我問道。
“國內吧，”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秦莉嘟嘴道，“去國外我就得當導遊，規劃行程，不高興。”
呵呵一笑，我當仁不讓道：“那行，你告訴我具體時間，我來安排。”
掏出手機，看了會兒日曆，待秦莉確定了月底的出行日期，我提議道：“那……要不去桂林？”
“好啊，”秦莉眼前一亮道，“我還沒去過桂林呢。”
“那就這麼愉快決定了。”說幹就幹，我開始在旅行APP上查詢機票酒店。片刻後，問秦莉要了身份證號，我一邊預定一邊說道：“都說桂林山水甲天下，但桂林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那裏的風景，而是那裏的美食。”
“爲什麼這麼說？”秦莉饒有興致的問道。
“因爲東西確實好喫啊。”我笑道，“我去了……三次桂林，每次去都會喫兩樣東西，一個是在市區夜市的烤羊排，一個是斑魚火鍋。烤羊排雖然哪裏都有，但桂林夜市的烤羊排，真的是我喫過最好喫的羊排，沒有之一。至於斑魚……上海這邊我沒找過，但就算有，估計也沒有那裏的正宗。”
頓了頓，我回憶道：“記得第一次去的時候，是當地供應商帶我們去的。我們幾個同事裏有個小姑娘，去之前還問供應商，說斑魚是不是黑魚。供應商當時一口咬定不是。但到地方一問服務員，人家說，所謂斑魚在很多地方也就叫黑魚，這一下，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爲什麼？”秦莉順着話問道。
“因爲她什麼魚都喫，唯獨不喫黑魚。”我笑着解釋道，“她說她小時候養過黑魚，但後來有一天晚上，她喝湯的時候外婆告訴她，她現在喝的湯，就是她養的那條黑魚熬的。她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還從此留下了心理陰影。”
“那怎麼辦？你們去喫黑魚她就看着？”秦莉好奇問道。
“對啊，爲了不掃我們的興，她一個人單獨點了一份炒飯還是其他什麼東西。整頓飯她愣是一口沒喫，連湯都沒喝一口。”我唏噓道。
“這姑娘也是有原則。”感嘆了一句，秦莉又問道，“那這個姑娘現在還在你們公司嗎？”
“離職了。”我答道，“說起來這個項目是那姑娘來我們公司的第一個項目，也是最後一個，項目結束之後，她就辭職走了。那時候我甚至還懷疑過，是不是就因爲那頓飯讓她覺得受了欺負……對我們公司環境產生了誤會……不過見她去意已決，我也沒好意思問。”
這個晚上，我跟秦莉喝着酒聊着天，不知不覺我倆喝掉了大半瓶。
當然，也不存在什麼把她灌醉的事情，無非就是藉着酒勁，我死皮賴臉，軟磨硬泡地拉着半推半就的秦莉，一起洗了個鴛鴦浴。
至於後續的事情……在秦莉提出要跟我一起出去旅行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那是她給我釋放的一個明確的信號。
一個讓我告別處男之身的信號。嘿嘿……
……
次日一早，我特地早了半個小時來到學校，並提前聯繫了班主任常老師，在他的辦公室碰頭。
此時我的心情有些微妙，如果說10年前，讓我以一個純粹學生的身份聯繫班主任，並且一早就去他辦公室，我心裏多少都會有些打鼓。
但現如今，雖說昨天常老師一再強調，進了校園，我們現在的身份就是學生，但這話聽聽也就算了，真要徹底拋開自己身上的社會氣，那也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於是乎，我今天就拿着一瓶酒，過來送禮了。
只不過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之前，竟然還有人和我一樣過來找常老師，甚至比我來得更早。
常老師辦公室的門沒關，我站在門口剛想擡手禮貌性地敲一敲，便看到昨天那兩位旗袍妹已經在辦公室內，跟常老師熱絡地聊着什麼了。當然，今天人家沒再穿誇張的旗袍，而是各自換了身看上去有點學生味的裝扮。不至於太過刻意，但也不失得體。
見到這情況，就在我不知是走還是留的時候，常老師眼尖地發現了我，眼神越過兩位姑娘，直接開口道：“劉暢啊，你來得正好，稍等一下，我這裏馬上好。”
因爲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所以當她倆從我身邊路過的時候，我微笑着跟她們點頭示意。伴隨着一陣香風，其中一個個頭略高的朝我嫵媚一笑，搞得我一時有些莫名其妙。
來到常老師跟前坐下，未等我開口，他先呼出一口氣對我吐槽道：“劉同學，還好你來得及時，算是解救我於水火了。”
聞言，我笑了笑開玩笑道：“常老師何出此言？我還怕自己誤打誤撞，耽誤你跟美女談心呢。”
“談什麼心哦……”常老師擺擺手，無奈道：“就剛剛你們班那兩位，可以說幾乎每屆都會有那麼幾個。只不過我倒黴，這屆輪到我頭上了。”
常老師這話，聽得我有些雲裏霧裏。還沒等我開口問，常老師故作神祕地開口道：“你知道她倆剛剛來找我幹什麼嗎？”
見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常老師冷笑一聲道：“她們來問我要我們這一屆學生的資料。”
“啊？”我腦袋一下沒轉過彎來，慢了半拍問道：“這東西……能隨便要的？”
“可不就是嘛！”常老師一拍大腿，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說現在這社會到底是怎麼了？這些小姑娘長得週週正正，腦袋也聰明。怎麼就不能找份工作好好幹，非要挖空心思搞這些歪門邪道？”
頓了頓，常老師憤憤不平道：“莫說我沒有全年級學生的資料，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給她們啊。而且你知道嘛，她們看出我爲難，竟然還有臉說讓我開個價。你聽聽，這都什麼玩意！”
所以……按照常老師的意思，剛剛這倆姑娘來找他的目的……竟然是公開購買本屆MBA學生的個人信息？！
我去……難不成她們想拿着這些材料出去做生意，高價轉賣？
不對，這不符合邏輯，如果只是要這些材料，那她們何必還要花時間花精力，自己考進來？這樣做，投入的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一點。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可能是……她們想要爲自己篩選出幾個合適的長期飯票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現在的女人，真是厲害，爲了釣金龜婿，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難怪常老師會說，都有這腦子這毅力考進MBA了，爲什麼不能踏踏實實找份工作好好幹，更不要說外貌形象也都算上成。
怪不得那些收費不菲的所謂名媛培訓班會這麼有市場……
回過神來，我苦笑一聲道：“這個……常老師，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和追求。您自己剛剛都說了，每一屆都有那麼幾個，所以不說見怪不怪吧，但您也不至於生這麼大氣。”
嘆了口氣，常老師說道：“也不是生氣，就是發發牢騷。讓你見笑了。”
“不敢不敢。”我趕忙擺手，笑着說道，“我這也算是託您的福，漲了回見識。”
搖了搖頭，常老師問我道：“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兒？”
見常老師這個話題轉移得有點生硬，我趕忙半開玩笑道：“常老師放心，我絕對不是來問你要資料的。”
常老師一愣，隨即失笑道：“行了行了，別來這套，有事說事。”
見常老師氣順了一些，我趕忙從包裏掏出昨晚放好的酒，遞給他道：“常老師，我的情況大概您也知道。多了我也不說，這兩瓶酒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就當是我送給您的拜師禮。還請您不要嫌棄。”
我在說這話的過程中，一直注視着常老師的表情。在我掏出東西的時候，常老師明顯眉頭緊蹙，充滿抗拒。但待我把話說開，他那緊蹙的眉頭也逐漸舒緩開來。
但雖說沒有了之前的抗拒，但多少也還是有一些糾結。
見狀，我趕忙補充道：“常老師放心，昨晚我已經跟盧阿姨知會過了。”
此話出口，一抹異色清晰地從常老師的眼神中閃過，隨即，掛着如沐春風般笑容，常老師嘴上卻嚴肅地說道：“行，東西我收下了，下不爲例！”
……
從常老師辦公室出來，我呼出一口氣，心下放心了不少。只不過當我剛走出辦公樓，便在必經之路上，遇到了剛剛那兩位姑娘。
此刻，她們正各自叼着一根女士香菸，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這架勢，一看就是在這裏堵我呢……這讓我頓時頭皮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