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席之前，後者就已經說過，今天之所以能拿到這個包廂，完全是通過這裏的老闆，也就是沈毅誠的面子。
當然，這也是互相給面子，畢竟錢崢過來是消費的。現如今，消費者喫飽喝足，老闆過來看一眼，也算合情合理。
此時此刻，我的處境就顯得比較尷尬。
於情於理，我都應該上去打個招呼。但一旦上去了，以我和沈毅誠的關係，萬一不小心喧賓奪主……這豈不是落了錢崢的面子嘛。
就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邊上丁可人碰了碰我的胳膊道：“怎麼了？看你表情，你認識這裏老闆？”
我剛想回頭說一句，就聽那邊沈毅誠“咦？”了一聲，隨即開口道：“劉暢？你怎麼在這兒？”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都被點名了，我也只能站起來笑着應道：“沈叔。”
此時絕大多數人都沒什麼大反應，想來錢崢應該沒有如跟我們介紹時候的那樣，跟在場的所有同學都交代過他替沈毅誠投資的事情。
所以此時見沈毅誠叫我，絕大部分人都只是覺得趕巧了，不僅錢崢認識這裏老闆，我也認識。
但也明顯有幾個人，表情從沈毅誠一進來開始，就變得多少有些躍躍欲試。這會兒見沈毅誠跟我打招呼，目光更是如影隨形地跟着沈毅誠，目送他向我走近。
至於錢崢，沈毅誠開口叫我的那刻，我就見他眼神微變，最初只是閃過一絲詫異，但當我開口叫了一聲叔之後，他的目光裏，更多的則是驚訝甚至震驚。
得，十有八九他是誤會我跟沈毅誠的關係了……
來到近前，沈毅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口吻略帶責怪道：“你小子來喫飯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苦笑一聲道：“沈叔，我也不知道這飯店是您開的啊。”
哈哈一笑，沈毅誠扶額道：“怪我怪我。是我沒早點告訴你。”頓了頓，沈毅誠說道：“早就聽說你念了個MBA，沒想到跟小錢還是同學啊。”
錢崢聞言，做受寵若驚狀說道：“沈總，早知道劉暢跟您還有這種淵源，我就直接求劉暢過來定位置了。”
錢崢這話多少有些試探我跟沈毅誠關係的意思，但這事兒我也不好多解釋，只能半開玩笑道：“別別別，你找我沒用，我可不敢薅沈叔的羊毛。”言下之意就是，有些事情我在沈毅誠這兒，也不好使。再往深了說，就是雖然我叫沈毅誠叔，但我倆可不是真正的叔侄關係。
見我忙着跟他撇清關係，沈毅誠挑了挑眉毛道：“也是，我的羊毛你小子也看不上。”
心下倒吸了一口冷氣，沈毅誠這話是暗諷我薅了秦泰安的羊毛……至於秦泰安有什麼可以讓我薅的……就不言而喻了。
苦笑一聲，我趕忙委屈道：“沈叔，您這話說的……我多冤枉啊……”
原以爲沈毅誠會繼續挖苦我幾句，但出乎意料的他，他並沒有深究，而是忽然換了個話題道：“前幾天我聽了老方給老闆彙報的情況。你弄的那些東西，很有前景，老闆很是看好。等十一上線的時候，他可能會親自去現場看看。”
沒想到沈毅誠會突然提這個，等我反應過來，瞪眼道：“啊？！秦總親自去？”
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沈毅誠呵呵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逗你玩的，秦總哪有空關心這個。”我剛想鬆口氣，沈毅誠忽然話鋒一轉道：“但他已經明確委派我去了。到時候，我可指望你安排了啊。”
“呃……”被沈毅誠噎了一下，我立馬拍胸脯道：“沈總放心，我一定好喫好喝招待好。”
笑罵了一句“滑頭。”沈毅誠轉頭對身邊經理打扮的工作人員道：“今天這三桌再多打一折。”
說罷，沈毅誠假意嚴肅地對我說道：“小錢的面子在我這兒值兩折，你就一折。今天這頓飯，給你們七折。”
聽着沈毅誠頗具智慧的話，我趕忙道謝道：“多謝沈叔。”
錢崢也是適時說道：“那我代我們所有同學感謝沈總。”
擺了擺手，沈毅誠和顏悅色地對他說道：“是我謝謝你們。今天你們可是我的上帝。”
又寒暄了幾句，沈毅誠跟衆人敬了杯酒，便告辭離開。
待沈毅誠離開，丁可人迫不及待地追問我道：“老實交代！這沈總什麼來頭？”
她也沒刻意壓低聲音，同樣的，剛剛我跟沈毅誠的對話，也沒避諱任何人。丁可人這話算是問出了在座所有人心中的問題。
無奈之下，我只能如實答道：“他是泰安的董事長祕書。”
不待我開口，一邊的奚芸解釋道：“泰安集團，泰安地產。”
“啊……”丁可人後知後覺道：“那照這麼說，你跟他們有業務合作？”
見她一臉天真的樣子，我無奈道：“大姐，差不多可以了。就不用我再往深了跟你解釋了吧？”
不等丁可人再次開口，奚芸拍了她一下，責怪道：“問這麼多幹什麼？關你什麼事？”
看樣子丁可人明顯還想還嘴，但話到嘴邊被奚芸硬生生給瞪了回去。
我們這桌丁可人問了這個問題，那邊兩桌也有人問了錢崢同樣的問題，待我倆三言兩語地解釋完。
這頓飯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裏回秦莉家走走也就十來分鐘，叫個代駕也沒什麼大意義，索性我就選擇多花個幾十塊，把車停在這裏過夜，明天早上再過來取。
在門口送走沒開車的同學，隨後陪着有車的同學等代駕，順便解答了好奇寶寶丁可人關於我爲什麼不跟她們一樣叫代駕的問題。
錢崢過來給我遞了根菸，待我倆來到吸菸點，他有意無意地開口說道：“劉暢，相信你也知道了，我是做投資顧問的。以後有什麼優質的人脈，方便的話，介紹給我。”頓了頓，他補充道：“放心，絕不讓你白忙活。”
聽他這話，我第一反應是拒絕，畢竟我認識的有錢人也沒幾個。而這些有錢人身邊，想必應該都已經有了他這種角色的人。但話到嘴邊，我卻改口道：“冒昧問一句，能聘得起你們這樣的私人投資顧問，資產的准入門檻是多少？”頓了頓，我立刻補充道：“抱歉，我對你們這行不太瞭解，如果有什麼冒犯或者說我問的問題太低級，還請你見諒。”
“不用這麼客氣，”錢崢擺手道，“我們這行也沒那麼玄乎，主要是看具體從業人員的能力和人脈圈層。那些在金字塔頂端做私募的不說，就說我這樣，勉強算是中上水平的。一般都沒什麼所謂的准入門檻，只要你有錢，信任我，我都可以幫你操作。當然了，就我來說，6位數以下的投資，我是不接的。”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找錢崢幫忙投資，百萬起步。
就這……還是中上水平……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苦笑一聲，我答道：“如果條件允許，我肯定會把合適的人介紹給你。但實不相瞞，估計我認識的人裏，能拿得出這些錢單純做貨幣投資的，不會太多。”
“沒事沒事，”錢崢擺了擺手道，“廣撒網嘛，我也就是這麼一說。萬一哪天你有用得到我的時候呢？”
“我也想早日有需要你的那天。”我感嘆道。
“放心，肯定會有這麼一天。說實話，我們這羣同學裏，我現在最看好的就是你。”吐了口煙，錢崢笑眯眯地說道。
不管他這話是恭維還是客氣，亦或是有別的什麼深意，我都感謝道：“借你吉言。”
掐滅菸頭，也沒多久，錢崢接到了代駕的電話，跟衆人告辭一聲離開。
所有人中，就只有我一個人是能夠步行回去的，所以理所當然的，我留在原地，直至最後一位同學的代駕抵達。
我才撥通秦莉電話，準備往回走。
待電話接通，秦莉溫柔的聲音響起道：“結束了？”
“恩，結束了。”我答道，“這會兒正往回走呢。”
不等秦莉回答，我開口邀請道：“美女，這番良宵美景，有沒有興趣賞臉，出來跟在下散個步？”
“好呀。”秦莉幾乎沒有思考，略帶雀躍地答道。
約定好在小區正門，我的必經之路上碰頭之後，我倆掛斷了電話。
夏末的微風吹得人格外舒爽，點起一根菸，微醺的我，精神前所未有的放鬆。我很享受現在這種狀態，揮別了能夠談天說地，志同道合的朋友，片刻後，又會迎來溫柔美麗，恩愛有加的戀人，人生在世，不過如此。
幾分鐘後，我看到了一身簡單白T恤，下身一條熱褲，腳上一雙拖鞋，妥妥居家打扮的秦莉。
快走幾步，來到她面前，我忍不住狠狠地捧着她的臉親了一口。惹得秦莉紅着臉，抱怨道：“一身酒氣！喝多了吧！”
藉着酒勁，我邪笑一聲調戲她道：“小妞，這月黑風高的夜晚，你露着兩條白花花的大腿，難道不就是想勾引我的？”
嬌媚地瞪了我一眼，秦莉薄脣微張，嬌嬌柔柔地嘟囔了一句道：“臭流氓！”
說着，挽着我的胳膊，朝着不遠處的濱江步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