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非正式流程，其實就是合同簽訂雙方的代表分別上臺說兩句話，但相比剛纔簽約儀式的正式性，現在這個場合，大家所說的也就相對隨意一些。
大概6點半左右，酒會結束。
據廖欣說，後續他們會安排雙方的高層去別處喫飯。所以這部分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至於陳依依，大概在5點半的時候，就過來跟我打招呼說先走一步。其實我挺好奇她跟秦莉都聊了些什麼的。但礙於場合以及環境，我也沒好意思問出口。
跟廖欣打了招呼，約了過幾天喫飯，我便找到秦莉跟她一起回家。
路上，看着副駕情緒頗爲美麗，甚至不經意間，還偶爾哼着小曲兒的秦莉，我側頭問道：“心情不錯？”
“這麼明顯嗎？”捋了捋耳邊的碎髮，秦莉輕笑着反問道。
“恩，”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我答道：“就差把我心情很好這幾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切！”白了我一眼，秦莉大發慈悲一般地答道：“憋了這麼久，也是難爲你了。趁我現在心情好，有什麼問題趕緊問，本宮勉爲其難地替你解答。”
既然秦莉主動開了話頭，我應了一聲，問出了今天最想知道的第一個問題：“你怎麼會跟你大伯一起過來的？”
此話出口，原本還喜笑顏開的秦莉頓時陰鬱下來，嘆了口氣道：“因爲原來是夢瑤來的……”
“呃……”好吧，這話信息量不小。
今天這活的負責人是孫杰，原本如果沒有之前那出，今天這個機會，谷夢瑤肯定會把握住。一方面能假公濟私跟孫杰玩玩驚喜，另一方面，也算是帶自己父親非正式地見見自己的意中人。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如今她倆肯定不適合再見面了。所以這個機會，自然就落到了秦莉頭上。
至於谷夢瑤是怎麼知道這麼個項目的……這已經不重要了。
“她倆現在還有聯繫嗎？”我試探着問道，但想了想，覺得這麼問不合適，於是我換了個說法道：“孫杰知道你妹妹後天去香港嗎？”
沉默片刻，秦莉答道：“第二場發佈會的事情，現在交到陸強手上，這些事情孫杰多少應該知道吧……”
這個話題頗爲沉重，而且事已至此，我倆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所以我換了個話題道：“話說，你大伯怎麼給我感覺有點妻管嚴的意思？”
“豈止是妻管嚴……”秦莉輕笑道，“我大伯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我大媽媽做主。”
“這麼強勢的嗎？”我好奇道。
“也不能說是強勢吧，”想了想，秦莉解釋道，“只能說我大伯爲了彌補她的遺憾，有意爲之。”
“遺憾？”
“夢瑤隨母姓，你知道爲什麼嗎？”秦莉不答反問道。
搖了搖頭，我沒接話，等着秦莉的下文。
片刻後，秦莉唏噓道：“大媽媽生夢瑤的時候大出血，醫生問大伯保大還是保小。大伯想也沒想堅持保大。但產房裏的大媽媽卻堅持保小。最後結果就是，小的是保住了，但大媽媽也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呃……”一時間，我不知道怎麼接話。
但秦莉顯然那也沒打算讓我接，她兀自說道：“本來我大媽媽是大伯在事業上絕對助力，大伯公司的財務都是她負責的，甚至我爺爺那攤生意，也因爲大媽媽的建議，在財務制度上完善了不少。後來因爲懷了夢瑤，所以事業上就能放就放了。對她這種事業型的女人來說，淡出職場多少是個打擊，但也算扛得住。了不起生完孩子再復出。”
頓了頓，秦莉繼續說道：“但生完夢瑤，導致她失去生育能力這事兒，幾乎可以說一下摧毀了她。甚至聽我媽說，用現在的標準來判斷，那段時間我大媽媽絕對患上了產後抑鬱。”
秦莉這話我能理解，20多年前，對於孕婦在產前和產後心理問題關注的普遍不多。這跟有沒有錢沒有直接關係，而是當時的思想就是那樣，國內的醫療水平也相對國外落後。
不像現在，因爲互聯網的發達，對於產婦心理情況的關注已經受到了廣泛的認知和介入。
秦莉接着說道：“爲了讓大媽媽振作起來，大伯做的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讓夢瑤隨母姓。我爺爺最初也是反對的，但礙於之前大媽媽對他的幫助頗大。最後也就默認了。”
這不是我對人家有什麼質疑，單純只是出於好奇。因爲雖然秦莉只跟我提過她爺爺在浙江算是名門望族，但就我的瞭解，在浙商圈子裏，早2-30年就已經發跡的秦姓商人。也只有那麼一個以絲綢起家，生意遍佈海內外的秦睿了。
甚至在07年，秦睿就斥資十億人民幣，成立了一傢俬人商業銀行，也是國內第一批私人商業銀行。要知道，成立私有銀行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可不是光有錢就能搞得定的。
當然，這些可以稱之爲祕辛的事情，不是通過網絡就可以瞭解得到的。
這些事情，是我在認識秦莉之後，跟我一個在財大學金融的初中同學，閒聊的時候，有意無意問的。也是趕巧，他當時正好在做一個有關中國金融史的課題，裏面正好有關於浙商的部分。所以他也算是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我問出這麼個有信息量的問題，秦莉斜睨着我，不無意外地說道：“喲！這麼看來……你還對我家做過調查？連我爺爺的事情都知道？”
“不敢不敢……”我趕忙解釋道，“我這充其量叫知己知彼，不打無準備之仗。”
“哼”了一聲，秦莉也沒在意我暗錯錯了解她家情況的事情，只是就她大媽媽的情況繼續說道：“我大媽媽可是耶魯大學經濟學專業畢業的高材生。”頓了頓，秦莉不無驕傲地說道：“當初她可是爲了我大伯，放棄了在畢馬威的工作機會。”
“我去！那可是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啊！而且還是20多年前……”我感嘆道。
“所以你說她夠不夠資格給我爺爺提建議？”秦莉揚了揚下巴，傲嬌地反問我道。
“夠夠夠……”我趕忙拍馬屁道：“這也就是你大伯下手早，不然讓馬雲認識她，估計也就沒蔡崇信什麼事兒了。”
“我大伯可比馬雲帥多了。”秦莉撇嘴吐槽道。
“那是那是。”我訕笑着應和道。
“反正他們家的情況就是這樣，夢瑤和我大伯在大媽媽面前，從來都是隻有乖乖聽話的份。”秦莉總結道。
“所以按你大伯的意思，慫恿我跟他提夢瑤住校這事兒……是你的主意？”我忽然問道。
略微一愣，秦莉失笑道：“不然呢？夢瑤在她媽面前就是個小白兔，絲毫起不了反抗的念頭。我不給她支招，她除了逆來順受，還能有什麼辦法？”
“所以你就拿我當槍使？”我瞪眼質問道。
翻了個白眼，秦莉不爽道：“不要不識好人心。我這是替你在大媽媽面前刷存在感。她雖然這幾年不拋頭露臉，但要論投資眼光，你那什麼MBA的同學在她面前，就是個小學生。”頓了頓，秦莉繼續說道：“之前你問我要不要找你同學做投資，一方面我現在手上確實沒有太多閒錢。另一方面，要是有閒錢，我一般都是交給我大媽媽幫我打理的。”
“你有投資的地方不早說？”我沒好氣道。
“你也沒問啊。”秦莉理所當然地答道，頓了頓，她揶揄道：“你不是對我家做過調查了嗎？怎麼，這方面沒了解到？看來你這調查，做的也不全面嘛。”
“拜託……”我一臉無語道：“我能知道一些你爺爺的事情已經算是撞大運了，難道你還指望我對你家所有人都瞭如指掌，如數家珍？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咯咯咯，”秦莉聞言，先是笑了一陣，隨即說道：“我就跟你開個玩笑，這麼認真？”
“切！”撇了撇嘴，我意有所指地吐槽道：“你今天突然出現，哪有什麼開玩笑的意思？”
見我話裏有話，秦莉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對啊，我今天就是過來宣誓主權的。”頓了頓，她側頭看向我，挑釁地問道：“怎麼？有意見？”
面對秦莉這司馬昭之心，我調侃了一句道：“這說哪裏話？正宮娘娘要立威，我怎麼敢有意見呢？”
“喲！那言下之意，你還真準備再找幾房嬪妃了？”秦莉似笑非笑地問道。
“怎麼可能？”我義正言辭的說道，隨即我又弱弱地嘟囔了一句道：“那可是犯法的……”
話音剛落，秦莉立刻質問道：“意思裏不犯法你就想這麼幹了？！”
此時正好遇到一個紅燈，我停下車，看向秦莉，認真地說道：“原則上說，我能不能納妾，還得你這個正妻點頭纔行。你要是不點頭，我想納也納不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