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後跟我的反應差不多，只不過她作爲谷夢瑤的姐姐，說話相對我來說可以更加沒有顧忌一些，除了主動提出一會兒會找機會批評批評谷夢瑤以外，她還總結道：“孫杰對谷夢瑤算是仁至義盡了。”
“哎……”除了長嘆一聲，我也不知道作何評價。
……
到了機場，我們在國際出發的安檢入口處，見到了谷夢瑤，以及一同過來送行的秦嶼安。
幾人寒暄過後，秦莉便明目張膽告訴我和秦嶼安，她要跟谷夢瑤說幾句悄悄話，讓我出去抽根菸打發打發時間。
秦嶼安見狀滿臉慈祥地點了點頭，示意我跟他一起出去找地方抽菸。
到得門口吸菸點，我趕緊掏出了一包事先準備好的軟中華，給秦嶼安遞了一根。
待點着煙，秦嶼安開口道：“小莉的母親，你見過了嗎？”
沒想到秦嶼安會問這個，我略一錯愕，慢了半拍之後答道：“只是電話裏說過幾句話，面沒見過。”
點了點頭，秦嶼安沒有繼續討論秦母，反而換了話鋒說道：“小莉跟夢瑤不一樣，從小跟着她母親過。缺少一些家庭溫暖。所以性格方面，多少會有一些執拗。你要多包容。”
我心說你女兒才叫執拗……相比之下，秦莉簡直就是小綿羊。但嘴上半開玩笑地應道：“大伯放心，一切行動聽指揮，這是我家的光榮傳統。”
秦嶼安笑了笑，不理會我的插科打諢，依舊保持着跳脫的風格道：“我聽泰安說，你給他公司做了個不錯的項目？”
一聽這會兒又聊到了工作，我趕忙正色道：“是不是真不錯，還得等過幾天十一假期，正式上線之後才能知道。”
“你對我的公司有多少了解？”秦嶼安話鋒再次一轉道。
“瞭解的不多，只知道大伯的公司是從代工起家。15年前正式開始做自己的品牌，10年前上市。如今您公司的好幾款拳頭產品，已經能跟國際一線品牌相抗衡，甚至某些方面，比這些一線品牌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搜索着腦海中的信息，我如實作答道。
淡淡地點了點頭，秦嶼安沒針對我報菜名一般的陳述予以置評，一如既往地換了個話題道：“我聽說，泰安想挖你去他公司你沒同意？”
暗歎一聲，心說和大佬聊天真的累。但嘴上沒猶豫地答道：“秦總……不對，秦叔確實提過一句，但他能隨口一說，我不能真的當真啊。”
“就我所知，他可不是隨口說的。”秦嶼安總算是順着一個話題繼續聊下去了。
苦笑一聲，我無奈道：“大伯，我個人覺得，對於秦叔而言，我在現在的位置，能給他創造的價值，要比我入職泰安大一些。”
“哦？”秦嶼安饒有興致的問道，“此話怎講？”
想了想，我索性豁出去道：“泰安是大企業，內部免不了有一些利益乃至派系的糾葛。如果我入職，免不了被打上某些標籤，甚至損害某些人的利益。我是個做事情的人，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搞來搞去的事情。所以到時候保不齊我想推進的事情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受阻，且不論我個人的得失，但對於泰安來說，卻是有點得不償失。”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但如果我不入職，一方面我可以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毫無顧忌的思考問題，不會存在什麼掣肘；另一方面，既然泰安找到我頭上，那原則上說，他們對於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經經過深思熟慮，我只不過是負責具體執行，了不起就是個參謀顧問的角色。”
看了眼神情淡定的秦嶼安，我最後總結道：“所以我覺得，相對於入職泰安，在我不入職的情況下，能給出的建議相對更有價值一些。”
見我說完，秦嶼安輕笑道：“所以說了半天，你就是不想擔責任？”
想了想，我老實答道：“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這麼理解。畢竟有些責任擔起來了，就是動了別人的蛋糕，我不想自找麻煩。”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我沒說，就是以我現在跟秦莉的關係，要是真入職泰安，這閒言碎語還不知道會怎麼傳。說好聽點，人家調侃我一句駙馬爺，說難聽點，不就是借女人上位麼。
而且雖然我有信心跟秦莉好好相處下去，但萬一我跟她要是出個什麼問題，我還怎麼在泰安幹下去？
沉默片刻，秦嶼安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如果我給你找點麻煩呢？”
“啊？”我一時不太理解地問道：“您這話的意思是……”
“啊？！”這也太突然了吧？有沒有搞錯，我跟您老這才見了第二面，都不怎麼熟好不好。你就跟我玩這套？
見我一臉呆滯，秦嶼安笑呵呵揭穿我道：“你放心，你不是我女兒的男朋友，將來也不會成爲我的女婿。所以那些閒言碎語，在我這兒是不可能存在的。”
“呃……人艱不拆啊大伯……”苦笑一聲，我無奈道。
無視了我的吐槽，秦嶼安又問了一聲道：“怎麼樣？不考慮考慮？”
“不是，大伯，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所謂線下門店的升級項目，具體是個啥。你讓我怎麼考慮？”被逼無奈，我只能甩鍋般的說道。
“你這麼說也對，”秦嶼安想也沒想說道，“你把你電話給我，我讓人把具體情況發給你。等你看完了，我們再談。”
懵懵懂懂地跟秦嶼安交換了電話，我依舊帶着不太敢置信的口吻問他道：“這個……大伯，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故意尋我開心吧？”
此話出口，秦嶼安一改之前慈祥老父親的形象，目光如電般地瞪了我一眼道：“你小子別不識好歹。”
見秦嶼安瞬間氣場全開，我立刻點頭哈腰道：“不是大伯，主要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有些不可思議。”
嗤笑一聲，秦嶼安說道：“你小子少來這套。選擇都是雙向的，我給你機會不代表你就一定能合格。同樣的，在你眼裏，我給你提供的也不一定就是你覺得合適的機會，甚至你也不一定看得上。”
“不論如何，我都得謝謝大伯看得起。”我腆着臉說道。
“你也別敷衍我，”挑了挑眉，秦嶼安說道：“我可以跟你保證的是，你要是選擇加入我公司，絕對不會遭遇到泰安那些勾心鬥角的情況。”頓了頓，秦嶼安不無嫌棄地吐槽了一句道，“他那地產公司，向來烏煙瘴氣。”
又閒聊了幾句，我跟着秦嶼安回到室內，那邊姐妹倆的悄悄話看起來也說得差不多了。
臨別在即，谷夢瑤的情緒並不高，見我倆回來，她只是禮貌地跟我打了招呼，在秦嶼安以父親的身份，說了幾句安慰和鼓勵的話之後。
谷夢瑤便微紅着眼睛，與我們告別。
當然，主要是跟秦嶼安和秦莉告別，我就是附帶的。
目送谷夢瑤進了安檢，我從秦嶼安的神情中看到了濃濃的不捨。雖說女兒只是去香港念幾年書，過去回來也不是太過麻煩。但作爲父親，目送孩子遠行，心裏肯定不好過。
直到谷夢瑤從我們的目光中完全失去了蹤影，秦泰安才嘆了口氣，轉頭問了一句要不要送我們。待得到我們否定的回答，便揮了揮手，獨自一人和我們分開。
看這個樣子，哪怕貴爲上市公司的董事長，今天作爲一個父親，秦嶼安還是選擇自己親自開車送女兒過來。
就這點來說，秦嶼安可比他弟弟秦泰安，要稱職多了。
離別的情緒同樣感染了秦莉，回去取車的一路上，秦莉只自始至終都沉默着，幾乎沒有言語。
此時我能做的，也只能是陪在她身邊，緊緊地牽着她的手，給予她些許寬慰和溫暖。
直到上了車，秦莉才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看上去，也好似從剛纔低落的狀態中抽離了出來。靠着椅背，秦莉開口問道：“剛剛大伯跟你聊什麼了？”
見秦莉主動挑起了話頭，我儘量用輕鬆的口吻說道：“你大伯想要給我介紹工作，你敢信？”
“哦？”此言一出，秦莉明顯來了興趣，輕輕一笑，她問道：“大伯讓你給他打工？”
“可不就是嘛。”一邊啓動車子駛離停車場，我笑着答道。
“那你答應了？”秦莉追問道。
“你希望我答應嗎？”我不答反問道。
此話出口，我原以爲秦莉會像之前一樣，來一句尊重我選擇之類的話。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她竟然給了我一個非常肯定的答案。
沉默片刻後，只聽秦莉說道：“我希望你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