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告訴我，這話我要是敢說出口，捱打的十有九十會是我……而且雖然盧虹說剛剛這話的時候，雖然有點半開玩笑的意思，但我也無法判斷她對這茶葉的價值是真在意還是假在意。
不過相對於有點惴惴不安的我來說，作爲盧虹的女兒，認識自己老孃幾十年的秦莉自然對她甚是瞭解，見到盧虹“怒目圓睜”，她不僅不怕，反而有些嬉皮笑臉的揶揄道：“既然如此，那無產階級鬥士，你把我這兩年孝敬你的茶葉、衣服、包包、化妝品等等等等，都折價還給我唄？”
“哈！”面對女兒的挑釁，盧虹當即來了興致，嗤笑一聲，當即恨鐵不成鋼地駁斥道：“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喫的喝的還有化妝品也就算了，衣服穿在裏面的也還好說。但那些包，還有今天小劉給我帶來的絲巾。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不要給我帶這些招搖過市的東西。我一個公務員，人民公僕，怎麼能夠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披金戴銀？你不怕別人一口一個唾沫星子把我給淹死？”
呃……要按盧虹這麼說的話……好像我買這LOGO滿天飛，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驢牌的絲巾，確實有些欠考慮。
也不怪盧虹會對這些東西這麼諱莫如深，早幾年國家開大會的時候，有個精神小夥戴了一根價值大幾千的愛馬仕腰帶，被人拍下照片上傳之後都引起了網民的一番熱議。導致這兩年，但凡出現類似情況，網上都是一片的冷嘲熱諷之聲，不是什麼政治人物都已經讓大家嗨成這樣了，更不要說盧虹這樣身居要職的官員了。
就如她所說，這要是哪天被人拍到披金戴銀的出去招搖過市，弄不好真得被人給噴死。她也不可能站出來解釋，說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女兒給買的。而且問題是，就算這麼說，也沒人信啊。
以她的身份要是爆出這種新聞，那簡直就是平地驚雷，讓當代網民爲之瘋狂的爆點新聞。
所以聽她這麼一說，我也算理解了，爲什麼她剛剛會爲收下這東西設置個臺階。
正當我想開口主動承認錯誤的時候，秦莉先我一步說道：“你要說包包衣服什麼的，我也就認了。但今天這絲巾你可真怪不到我頭上。這是小劉同志先斬後奏，自己暗搓搓去買的。我讓他空手來，就買個水果，他不聽。結果就這樣了。”
聞言，我趕忙弱弱地舉手發言道：“盧阿姨……這事兒還真不怪秦莉，是我沒考慮周全……要不……”
“那也是她的問題！”不等我說下去，盧虹看着秦莉，氣憤地指責道：“小劉不懂，你還不懂？你不知道告訴他？”
眼看着母女倆有越吵越兇的趨勢，我這正想說句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呢，但誰知，秦莉卻忽然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技驚四座的話道：“那他想巴結未來丈母孃，我還能攔着不成？”
此話出口，盧虹的氣勢明顯一滯，秦莉也是一頓，片刻後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想要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
但奈何盧虹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抓住她剛剛話裏的漏洞，似笑非笑地調侃道：“喲，怎麼着，恨嫁了？這麼着急就想跟心上人喜結連理，比翼雙飛了？”
看着一時詞窮，雙頰飛紅的秦莉，盧虹不僅沒停，反而變本加厲地調侃……不對，甚至有點蠱惑地說道：“早就說讓你把戶口從我這兒遷出去，你看現在多麻煩，結個婚還要經過我同意，不然多方便，直接拿着戶口去個民政局，花個8塊錢就能把證給領了，多好。”
頓了頓，盧虹又轉頭看向認爲她這明顯是在說反話，此時有些如坐鍼氈的我，言辭懇切地解釋道：“小劉，你別誤會。我不是在口是心非的說反話，而是真心實意的希望她能早點成家。”
頓了頓，她繼續笑着說道：“你也許不知道。這兩年，我們單位知道我有個適齡待嫁女兒人越來越多，尤其是她回國之後。找上門來說媒的更是快把我這門檻都踏平了。本來我幫她拒絕那些人的殷勤就已經很麻煩了，但現在好了，她終於自己想嫁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也省得那些人各種惦記了。”
恩？怎麼着，聽丈母孃這意思，有些人哪怕知道秦莉有男朋友了，還不肯罷休？
難不成……
不等我多想，秦莉終於忍不住敗下陣來，用撒嬌中帶着嗔怪的口吻抱怨道：“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人家都是不捨的自己女兒早早嫁人，你倒好，恨不能把我儘快送出去。”
“行了行了，你也被在人家小劉面前丟人現眼了。”嫌棄地看了秦莉一眼，盧虹對我說道：“讓她帶你四處轉轉，我去準備晚飯。”
盧虹停下動作，看看我，又看看在一邊做羞惱狀的秦莉，冷笑一聲，數落她道：“你看看你，在家是不是也一直都是小劉給你弄喫的伺候你的？”
我趕忙否認道：“沒有沒有，這幾天都是秦莉弄的早飯。”
“那午飯晚飯呢？”盧虹接着問道。
“這幾天都是出去喫的……”
“那平時不出去喫的時候呢？”
不等我回答，秦莉直接插嘴說道：“你不是要去做飯嗎？趕緊去吧！”頓了頓，她又氣哼哼地對我說動道：“你不是要去幫忙嗎？也一起唄！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好反省一下，爲什麼長這麼大還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呵呵一笑，盧虹也沒在堅持，給我一個留下來哄哄秦莉的眼神，便離開了客廳。
見盧虹走了，我趕忙換上一副笑臉，笑嘻嘻地坐到正抱着雙腿，扭過身不願面對我的秦莉身邊，開口調侃道：“你現在體會到我媽在我面前，不把我當親兒子的感受了吧？”
“切”了一聲，秦莉沒好氣道：“我現在算是對‘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這句話有切身體會了。”
我趕忙順毛捋道：“那不是這麼說的，最主要是你剛剛說漏了一句嘴。不然你媽也不會抓着不放。”
“那還不是怪你！整天丈母孃長，丈母孃短的。我一時情急，就說岔了。”秦莉噘着嘴，可憐巴巴地說道。
呵呵一笑，我趕緊趁勢摟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我懷裏。隨後指着地上的盒子，轉移話題道：“那你看這東西現在怎麼辦？”頓了頓，我提議道：“要不你先拿着。改天我再去買個不那麼高調的給咱媽送來？”
噗嗤一聲，秦莉白了我一眼道：“你越來越會順杆爬了，剛剛還丈母孃，現在變咱媽了？”不等我開口，秦莉便總結性地說道：“東西呢，你就留在這裏，我媽剛剛雖然那麼說，但也沒說不要。這雖然是奢侈品，但也沒到天價的地步，偶爾她也是可以用用的。放心吧。”
說着，秦莉站起身來，看着我，挑了挑眉毛問道：“好了，劉暢同志，想不想去參觀參觀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聽聞秦莉的邀請，我眼前一亮，笑眯眯的站起身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不瞞你說，要不是這兩天你不方便，我都想趁着你媽在樓下忙活的功夫，去檢驗一下你閨房的牀質量怎麼樣了。嘶……”
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腰間的軟肉，待秦莉掐了我一把，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之後，她才咬牙切齒地勒令我道：“去死！你給我老實點！”
“好的，秦莉同志！知道了，秦莉同志！”
“哼！”
出得客廳，秦莉跟正在竈間忙活的盧虹打了聲招呼，說帶我去樓上自己房間看看。我則又順勢客氣了一句，問她要不要幫忙，待聽到盧虹笑着的拒絕聲後。
我便跟着秦莉，踩着吱吱作響的老樓梯，上到了二樓，明顯屬於生活區域的地方。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一樓的房間除了客廳和廚房，還有剛剛上樓的時候看到的一間，並未關門的書房。秦莉說其實另一頭還有一間客臥，只不過平時一般沒人住。
至於二樓，就是完全屬於盧虹和秦莉生活的空間。
這點，從二樓走到上掛滿的相片上就能略見一二。
照片的主角絕大多數都是秦莉、各個年齡時期的秦莉。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從稚氣未脫，到出落的亭亭玉立。各個時期，各種造型都有。
秦莉也是耐心細緻地幫我一一介紹這些照片拍攝的時期和地點。
看着好似博物館工作人員一般，專心替我講解照片背後故事的秦莉。趁她不注意，我忽然情不自禁的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斷的秦莉，失笑着嗔怪道：“幹嘛呀？”
“沒幹嘛，就是突然很想親你，”掃了眼牆上的照片，我帶着一些別樣的情緒，對她說道：“我很遺憾，在你之前的人生裏，沒能參與其中。但也很慶幸，因爲在你未來的人生裏，註定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跡。”頓了頓，看着秦莉情緒翻涌的雙眸，拉着她的雙，我手沉聲說道：“套用一句俗套的話，你的過去我來不急參與，但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