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全程喝的都是啤酒，除了漲肚子以外，倒也沒人不勝酒力。甚至有兩個小姑娘還暴露了酒蒙子的本性，嚷嚷着要換地方喝第二輪。
這種情況自然受到了在場絕大多數有錢又有閒的單身男士的積極響應。
至於我，則隨便說了句在外面一天了，要早點回家陪女朋友。便順利抽了身。
……
之後的一週時間，我幾乎一大半的工作重心都放到了在週末舉辦的秦莉公司的第二場發佈會。
發佈會的主題、設計、搭建之類的工作自不必多說。沒了谷夢瑤這根“攪屎棍”，一切都井然有序，按部就班地推進着。
唯獨就是一件事，就是秦莉之前提過的我們跟小日本關係緊張的問題。現如今已經到了愈演愈烈的地步。
輿論環境就不說了，大小媒體在各種渠道對小日本口誅筆伐是常態。
最爲誇張的是，不少求生欲爆滿的日本車車主，好似約好了一般，不是插上了國旗，就是買了表示自己：車是日本車，但心是中國心的車貼。
感覺他們是真的擔心輿論環境要是再進一步惡化，會出現零幾年那種遊行示威，打砸日本車和日料店的情況。
我們現在這個情況，雖然不會上升到擔心活動進行到一半，衝進來人打雜的程度，但這一週從秦莉回家時候的焦慮程度來看，我感覺這事兒對於她或者她公司的影響已經非常嚴重了。
果不其然，週四這天，也就是離星期天正式活動還有3天的時候。
早上10點半，正當我在開會的時候，接到了秦莉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秦莉就用有些沙啞的嗓音對我正式宣佈道：“好了，活動當天不可能從正常的渠道拿到貨了。”
“正式宣判了？”一邊走出會議室，我一邊問道。
嗤笑一聲，秦莉無奈道：“這種事情怎麼會有宣判呢？只能說是我們已經正式放棄幻想而已。”
“那……”
我剛說了一個字，秦莉立刻苦笑接口道：“已經安排好人去日本人肉了。爲了避免一鍋端，今天兩個人一起去，明天回一個，後天回一個。”
隔着電話，我都聽出了秦莉的無奈，爲了讓她心情好點，我開玩笑道：“早知道我應該去辦個日本簽證，這樣的話，這種公費旅遊的好事，我也能申請一個名額。”
秦莉倒是絲毫沒有認爲我在開玩笑，聽我這麼說，很認真地回答我道：“那你去辦唄，之前就跟你說了，過年的時候帶你去北海道。”
“那成，就這麼說定了。”
掛了電話，我收起了笑容，看着手機無奈地暗自嘆了口氣。
現在秦莉遇到的局面，屬於標準的不可抗力。作爲秦莉的男朋友，不對，就算是作爲她老子秦泰安，都無能爲力。
甚至我這幾天我還給她出過餿主意，說實在不行，是不是能讓她通過盧虹的關係幫忙找海關疏通疏通。
但從秦莉處得到的答覆是：不要想太多。
最關鍵的是，這事兒她也不是沒想到，甚至也通過關係要到了海關負責人的電話。雖然人家很客氣，但得到的答覆依然很官方，總結來說就是三個字——再等等。
但具體要等多久呢？很遺憾，不知道……
只不過這事兒站在我的角度，雖然我服務了這麼多客戶，但還真沒有一個，能真真正正地接觸到他們核心運作層面的。也就是秦莉是我女朋友，我纔在這兒爲她擔心乾着急。說實在的，就她碰到這麼個情況，其實壓根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說得不要臉一點，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一做活動的，做的是甲方的發佈會。但到頭來，甲方因爲不可抗力提供不了發佈會所需要的產品，這事情，跟我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們唯一需要承擔的風險，就是甲方有一定概率因爲這個原因取消發佈會。
如果預付款數額不足，甚至一些老客戶，乾脆沒有預付款的話，這事情就會比較棘手。
但秦莉這個情況，是不存在這種風險的。
原因也很簡單，她們做的是酒。又不是什麼大型設備。
現如今備用方案也已經啓動了，一方面她那邊已經安排人過去日本人肉了，另一方面，孫杰這裏也已經在這周將總計200瓶酒伴的小瓶子發到了秦莉公司。後續他們會自己負責清洗和分裝。
我們這邊就等活動當天到現場去把外包裝弄好就行了。
所以綜合來看，就這個活動本身來說，只要這兩天被派去日本人肉的哥們兒或者姐妹兒不出問題，因爲兩國關係緊張導致的影響，基本上已經被我們給化解了。
只不過這事情對秦莉所帶來的精神壓力，確實實實在在存在的。
這方面這我也理解，畢竟人家是做貿易的，好端端的，一大批貨莫名其妙被壓在海關。一天不解決，這事兒就是壓在秦莉心裏一天的石頭。要說損失雖然也有，但坦白說也並不算太大。畢竟現在主力的產品貨源還是充足的，被壓的都是新品。
甚至某種層面來說，新品被壓的時間越久，對於秦莉他們原本就制定好的飢餓營銷策略來說，反而是有好處的。
但是即便如此，秦莉心裏不爽也是真的，這就導致最近這一個星期，我過得異常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甚至於某些需求，更是提都不敢提。
哎……我這招誰惹誰了？
以前一直覺得網上那些女朋友來大姨媽，男朋友在邊上呼吸都是錯的段子，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但這禮拜的經歷告訴我，藝術真tm是源於生活的。
就好比活動當天的早上，我從洗手間出來，順手把燈給關了。就因爲這事兒，我莫名其妙地捱了一頓罵。
理由是：明知道她之後也要用洗手間，爲什麼還要把燈給關了？難道我不知道，反覆開關燈容易把燈給弄壞嗎？
我……%^%（*￥@
認慫……
好在今天我比秦莉先出門，所以捱了罵之後，我趕忙找了個藉口，隨便囫圇了幾口早飯就腳底抹油，離開了是非之地。
到了現場，我也是第一時間關照孫杰，讓他提醒所有人，今天領導心情不好。都給我注意點。
聞言，孫杰笑嘻嘻地遞了根菸給我，調侃道：“大哥，怎麼了？晚上沒伺候好？”
“滾蛋！我倒是想伺候，但人家給機會嘛？”抽了口煙，我恨恨地說道：“我做夢都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自己的生活竟然能用來詮釋‘國仇家恨’這四個字。”
孫杰聞言，撇嘴道：“得了吧，我看你家領導是故意用這事兒逗你玩兒呢。我可是從小吳那兒打聽過了，根據近一段時間的銷售數據來看，這次她們的新品清不了關，反而刺激了他們產品的銷量。要是這種情況再持續一段時間，弄不好他們的東西用奇貨可居來形容都不過爲了。”
“還有這種奇葩的事情？！”我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信誓旦旦的點了點頭，孫杰湊到我身邊，左顧右盼地說道：“哥，你可別說這是我告訴你的啊。萬一你家秦總是在跟你玩什麼情趣小遊戲，我這妥妥的就是通敵賣國。”
“狗屁！通敵賣國是這麼用的嗎？”我笑罵道。
揮了揮手，孫杰毫不在意道：“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你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就行了。”
跟孫杰插科打諢一番，這幾天在我心中積壓的陰鬱也揮去了不少。
掐滅了煙，我也很自然地開始投入到工作狀態。
早上彩排完，我便開始幫忙一起給那將近200瓶的小酒伴裝盒子。
聽一起來幫忙裝盒子的小吳說，現在這個酒伴是50毫升一瓶的，爲確保現場200瓶酒伴都能裝滿而且還有富餘，被派去日本人肉的同事，生生地背了20瓶（一人10瓶）700毫升的酒回來。
被稅那簡直是一定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能揹回來就是勝利。
按小吳的說法，當那兩位同事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先後出現在公司的時候，那場面，堪比奧運會拿了金牌。
20瓶700毫升的就，總計就是14000毫升，分裝到200瓶50毫升的酒伴，總計10000毫升，去除損耗，還剩下差不多5瓶多的樣子。
現在這5瓶完整的酒，除了現場帶來的那3瓶，據說剩下的2瓶，已經被秦莉鎖在了公司的保險箱裏。
這是一個比較奇葩但卻又振奮人心的故事，多少緩解了一些現場機械化勞動的無聊感。
同樣的無聊感還有整場活動。
一切風輕雲淡按部就班。
不同於第一次發佈會秦泰安親自到場爲秦莉站臺，今天這場發佈會完全就是照本宣科。
但是該說不說，正如孫杰所透露的那樣，得益於“國仇”，現場與會的經銷商，甚至應邀而來的記者們，對於新產品的期待程度空前的高漲。
尤其是當秦莉說出現場只有3瓶的份額可供品鑑之後，有一個抱着酒瓶的小姑娘，看到衆人的望過來的眼神，直接被嚇退了半步。
給我感覺她抱的不是酒，而是一塊金磚一樣。
場面甚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