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潔璇跟着孫杰一起，直接推門進來，後者一開門就說道：“劉總，秦總的公司和品牌被人肉出來了。”
“啊？！”我震驚道：“哪看到的？”
“我剛剛刷新評論區的時候看到的。”吳潔璇說着，拿着手機走過來遞到我面前道：“你看……”
我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第一條評論就赫然寫道：前天莉安商貿旗下的“徑”品牌在上海泰安酒店召開了新品發佈會。所以博主視頻上說的含有洗潔精的酒伴，大概率就應該是這個牌子。
這條評論可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每次刷新，後續的評論幾乎在一瞬間增加了十好幾條。並且很快就被頂到了評論區第一條的位置。
待我把手機遞還給吳潔璇，孫杰蹙眉說道：“如果是這麼個情況，秦總那邊是不是應該儘快出一個聲明。不然再任憑輿論這麼發酵下去，事情只會往越來越糟糕的方向發展。”
沉吟片刻，我無奈道：“你這就是標準的皇帝不急太監急。情況我已經跟秦莉說了，你總得讓人家那邊研究一下吧？最關鍵的是，這個記者好端端地發了這麼一條視頻，到底是圖什麼？圖錢？還是有什麼其他訴求？總得先接觸一下問問吧？”
“除了圖錢還能圖什麼？”孫杰不屑道：“這就是小吳工作失誤，讓人抓住了這麼一個把柄。反正現在這情況，花錢消災是跑不了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最終肯定是得花錢消災的。但具體怎麼消，是個問題。”頓了頓，我補充道：“如果按這人的說法，他拿到了沒洗乾淨的酒伴。那這個情況肯定不會是個例，隨着事情的發酵，我相信還會有人冒出來說自己遇到了類似的情況……”
“所以劉總，你的意思是再等等？讓輿論再發展發展？”吳潔璇接過話頭問道。
“堵不如疏，”點了點頭我說道：“雖然我沒搞過危機公關，但簡單的理論知識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輕輕敲了敲桌子，我說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誰也無法改變。坦白說，如今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找人投訴這個記者的視頻，迫使其下架。但這有意義嗎？越是這樣，喫瓜羣衆自然就越會認定是秦莉他們心裏有鬼，不願意承擔責任。其實作爲當事人，我們誰都想改變媒體、公衆、以及受害者的看法，關鍵是看誰的方法有效。所以原則上說，這個時候只有真誠溝通，纔是有效的，任何非真誠的做法，都只能激化矛盾，引發更大危機。”
孫杰和吳潔璇兩人被我嗶嗶的一堆搞得有些瞠目結舌，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看了看他倆的樣子，我好笑道：“多讀書多看報，少喫零食多睡覺。”
肆無忌憚地拉起吳潔璇的手站起身來，孫杰瞪了我一眼道：“不就是念了個MBA嘛，多了不起似的。我們這倆太監走了，不打擾你跟皇上開小會了。”
之後的半個小時裏，我在電腦上列了一份提綱。主要是關於後續如果秦莉這邊要聲明的話，需要注意的一些點。
等我簡單地列完提綱，辦公室門又被推開，我擡頭一看。發現是老劉回來了。
正要起身迎他，老劉擺手道：“坐，坐。現在情況怎麼樣？”
丟了根菸給他，我搖頭道：“反正現在秦莉的公司和品牌都已經被人肉出來了。弄不好要不了多久，還會有其他的人冒出來跟風的。”
“跟風？”老劉好笑道：“不至於吧，秦莉這公司又不是什麼出了名的大企業，至於牆倒衆人推嗎？”
聳了聳肩，我不置可否地說道：“誰知道呢。”
“那現在秦莉那邊什麼打算？”老劉換了個問題問道。
“不清楚，我跟她約好了晚一點再通電話溝通一下。”頓了頓，我有些奇怪的說道：“之前我就在奇怪，按視頻裏說的，這人昨天就應該已經聯繫過秦莉公司了。但我告訴秦莉這事兒的時候，她竟然完全不知道。這事兒總感覺有些詭異。”
想了想，老劉問道：“邀請媒體的事情是他們公司誰在負責？”
“應該是陸強吧……”我猜測道，“這個問題現在看比較敏感，具體我沒問。”
點了點頭，老劉分析道：“首先我感覺陸強不可能故意抹黑自己公司，搞這一出。”
“這話沒毛病。”陸強喫飽了撐的聯合外人給自己公司上眼藥，他有什麼好處？
老劉繼續說道：“那我猜很有可能是昨天那人聯繫了陸強，隨後陸強想當然地以爲自己已經把人家給擺平了。但沒想到人家是記者，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不買他的帳。”
聽我這麼說，老劉忽然自嘲一般地笑了笑，隨即說道：“我們在這兒亂分析也沒什麼用，你要不發條消息問問你家秦莉，看看她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通個電話吧。”
我想想也是，我倆在這兒幹猜，好像也沒什麼作用。
於是就拿出手機給秦莉發了條消息，問她那情況如何了。
消息剛發出去，秦莉幾乎是秒回道：你現在方便過來我們公司一下嗎？
看着這行字愣了兩秒，我擡頭對老劉說道：“秦莉說，讓我們過去一趟。”
老劉也是一愣，但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起身道：“那還說什麼，走唄。”
一邊起身收拾東西，我一邊開口問老劉道：“是不是叫上孫杰一起？他是這個項目的直接負責人，有些情況我都未必清楚。”
“恩，我去叫他。”老劉應了一聲，當先走出了辦公室。
……
我們公司離秦莉公司開車有20來分鐘的事情。
當我們一行三人敲開秦莉公司的門之後，就見前臺小姑娘一臉尷尬地朝我們笑了笑，二話不說，直接就領着我們往秦莉的辦公室走。看來她對我們此行的目的一清二楚。
一路走進秦莉公司，氛圍略顯壓抑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路過茶水間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小吳，吳莉莉正在裏面埋首抽泣，一邊的小李，李慧則在她身邊低聲勸慰着什麼。
看到這番場景，我們一行四人神色各異。
帶路的前臺是目不斜視，直接裝作沒看見；老劉對此明顯有些好奇，但礙於現狀，也不好意思多問；孫杰和我則是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底都看到了一些尷尬和擔憂。
我倆尷尬比較好理解，畢竟看到人家姑娘在那哭，而且還知道人家爲什麼哭，導致我倆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至於擔憂，一定層面上來說，我和孫杰擔憂的點是一樣的，酒伴的清洗工作，在活動當天小吳親口承認說是她負責的。現在因爲沒洗乾淨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她難逃干係。
因此，我和孫杰都擔心小吳現在哭這麼傷心，是不是已經被秦莉狠狠批評，甚至責罵過了。
但另一個層面上，因爲我知道之前小吳的慘痛經歷，所以除了擔心她被秦莉罵，我更擔心的是她在短期內接二連三的收到打擊，別鬧出什麼三長兩短。
只是很可惜，這事兒不是我這個外人能多嘴的。
所以在和孫杰對視了一眼之後，不論出於哪種原因，我們四個人全都只當沒看到。揣着明白裝糊塗地繼續往前走。
沒幾步之後，我看着前臺謹小慎微地敲開了秦莉辦公室的門。
待我們進去找位置坐下，順便從邊上的飲水機裏給我們倒三杯熱水之後，她才明顯如釋重負一般地離開了辦公室。
她是解放了，我看着坐在座位上眉頭緊鎖，以及在一邊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的陸強，心裏則是一陣發毛。
根據我跟秦莉員工平時閒聊得出來的情況來看，雖然她平時看上去很高冷，女王範十足，但總體上說，那只是外表而已，通常情況下她還是挺平易近人的。甚至有些時候還可以用和藹可親來形容。偶爾跟同事開開玩笑什麼的也時有發生。
但對於我這個當男朋友的人來說，秦總脾氣怎麼樣，我是最有發言權的。一般在家裏心情好的時候，怎麼着都好，但真要踩到她尾巴，或者有什麼地方做得她不滿意，能動手絕對不動口。
空手道黑帶的證書我可是知道她放在哪兒的。
當然了，公司裏肯定不可能動手，但真要動起嘴來，多年的養尊處優以及耳濡目染下，秦大小姐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可是與生俱來的。
遠的不說，就說上禮拜不還因爲清關清不了給我甩臉色嘛，一點不誇張的說，她只要朝我一瞪眼，我是真的大氣不敢出。
所以現在看着垂頭喪氣，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着腦袋的陸強，我真是感同身受地對他表示同情……
再看看剛纔前臺的反應，看來我們來之前，“秦老虎”是真的發過威了……